【From Day to Night】-花流
*SD灌籃高手同人二次創作
櫻木花道x流川楓
花流二年級,交往好一陣子第一次在對方家過夜的事情。有捏造兩人家境。
安靜的住宅區裡,流川牽著的腳踏車車輪緩慢轉動,棘輪聲格外清晰,嘶嘶地有點像蟬鳴,但現在還是櫻花樹剛長葉子的時候,還要再兩個月制服才會換成短袖,櫻木突然好奇夏天以外的時間蟬都在哪裡做什麼,以前某堂課的老師好像有說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腦內淨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卻找不到一個適當的話題可以打破沉默。
他和流川成了不只是隊友、不只是競爭對手、不只是壞心眼狐狸跟大白癡的關係後,流川會為了他牽車走在他旁邊,完成他和喜歡的人一起放學回家的每日功課,但今天跟之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樣。
──要來我家麼?今天家裡沒人。
櫻木一旦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耳邊彷彿有個錄音機自動倒帶重播剛剛流川在學校牽車時若無其事說出口的句子,語末「今天家裡沒人」還多了回音效果,就像不斷重複同一句歌詞漸弱作結的歌,那個旋律和歌詞從此烙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自覺捏緊的手心滲汗,甚至背部有點濕濕的感覺。明天開始穿短袖好了。櫻木想。雖然他知道就算現在馬上脫光也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或者說,脫光才真正會出事……
--要來我家麼?今天家裡沒人。
--好哇,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今天就陪你走回你家吧。
--沒有求你。
--哈、哈、哈!你走快點,免得我改變主意、啊!好痛!你牽車也要看路啊!輾到我了!
--反應過度大白癡。
流川一語中的之後,櫻木就再也說不出話了。櫻木沒有去過流川家,他相信隊上的大家都還沒有人去過,流川則有跟大家一起到櫻木家的經驗,所以這是第一次能踏入流川家這個處女地的機會, 同時是第一次在某一方家裡只有兩人獨處的情境,這教櫻木不反應過度才難吧?光是聽到流川主動邀他去家裡就像在作夢了,還附帶條件「今天家裡沒人」,這不就表示他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可以大方牽手、擁抱,說不定還可以更進一步……接吻。
櫻木覺得頭有點暈,心跳快得不正常還有點呼吸困難。他確實是反應過度了,興奮過頭,有點像第一次和陵南打練習賽終於能上場的時候,但那時候不安的成分比較多,此刻卻只有過剩的期待。
流川家是一間乾淨漂亮的兩層樓歐式獨棟建築,白色的外牆還很新,庭院種了幾棵一層樓高的常綠喬木,面積不大的草地似乎剛修整過,短短的草皮散發綠葉與泥土的新鮮氣味。
「你家有養狗嗎?」
櫻木沒頭沒尾問了一句,流川因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問而沉默,停好車後才反問道:「為什麼?」
「沒啊就……你家院子好像很適合讓狗跑來跑去的、感覺……」櫻木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這話題突兀又奇怪,頻撓腦袋也掩飾不了尷尬。
「大一點更好,可以架個籃框。」
「哦,真的有人的庭院可以大到那種程度?」櫻木想像從二樓的房間窗戶往下就能看見籃框的情景,對流川這種眼睛睜開就想打籃球、打完籃球就想閉起眼睛睡覺的狐狸──這麼說來狐狸也是一種狗──來說確實再剛好不過了。
「我在雜誌上看過。」
「在哪裡?」
「美國。」
櫻木聽了撇撇嘴,似乎不太樂意地附和了一聲:「看來籃球之國也不是被叫假的。」
「在日本一定也可以,只要有錢。」
「講廢話。」
「你才少廢話。」
流川掏出鑰匙開了門,櫻木瞬間又緊張了起來,雖然流川說家裡沒人還是大聲地朝裡面打招呼:「打、打擾了──!」
在玄關換了室內拖鞋,流川直接領著櫻木走上階梯,果然沒有想要帶櫻木參觀他家的意思,直衝房間的行動卻讓櫻木的心臟狂跳到有點痛的程度。他還沒來得及習慣流川家的空氣,根本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走進流川的私人空間,他找不到藉口讓流川停下來等等他,看著前面那人毫無遲疑的步伐也刺激著他不願意認輸的心理。
流川的房間很整齊,與其說收拾得很好,不如說東西本來就很少。木質的書桌、書櫃與衣櫥、絲質窗簾整齊拉上的窗戶與鋪著平整乾淨紫羅蘭色床單的彈簧床,除了該有的家具之外只有躺在地上的籃球袋跟貼在牆上的喬丹海報。櫻木卻只看得到應該是母親整理過的乾淨平整的床,還有充塞約八疊大空間裡的氣味。那是流川身上會有的,有時是洗浴用的肥皂香味,或衣物曬過太陽後乾燥舒適的淡淡香氣,當練完球後每個人都全身汗臭,卻能從流川身邊聞到奇妙酸甜的味道,每每令櫻木像忽然想起似地感到難忍的飢餓。
「東西隨便放。」流川無視從進房開始就直立站著文風不動的櫻木,伸手繞過他僵硬的身體,把房門帶上後將書包掛到門板的掛勾上,轉身背對櫻木開始脫外套。
「流川……」
櫻木叫他的聲音小心到顯得鬼鬼祟祟不懷好意,流川隨手把外套晾在書桌椅上,才轉頭過去看他想幹嘛,櫻木卻是一臉他從沒看過的表情,暗自心驚嚇了一跳。
櫻木的眉心緊緊揪在一起,雙眸卻好像含著淚水一樣亮晶晶的。要看懂這個表情,對跟人交際經驗少得可憐的流川而言實在太困難。那個表情如果要形容,大概就像是孩子發現了一個想要得不得了的東西,卻被父母嚴厲拒絕,卻又因此造成反動,更加堅持不願放棄,心底湧現求之不得近乎憤怒的渴望與掙扎,比起怨懟父母,更多是源於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
流川只能等著櫻木說下去,反正也是對方先叫自己名字的。
「流川……」
但櫻木卻只是又再叫了一次。流川歪了歪腦袋,雖然面無表情,就他而言已足夠明確地表達出困惑,即使如此,櫻木還是遲遲沒有開口,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衝動大白癡,加上那張陌生的表情,流川想到了櫻木身體不舒服的可能。
「有什麼好忍的,大白癡。」
「唔!流川!」
櫻木忽然一個箭步,抓住流川的手腕,身體前傾拉近兩人的距離。就近看櫻木的臉,流川發現他眼睛裡明明沒有眼淚,卻比平常還要水亮,臉頰紅通通的,額際還浮出汗珠,積在糾結的眉心皺褶裡,一瞬間讓流川聯想到一年級的全國大賽上強忍背痛時的他。流川跟著皺眉,焦躁難抑得想甩開櫻木的手時,櫻木瞅著他的眼神卻讓他感到遲疑。明明身高差不多,櫻木卻像從下往上看,謹慎窺伺著自己的反應似的,攫在腕部的力道卻強硬得很霸道,流川於是只能楞著,他從未經驗如此矛盾的肢體語言。
不說出來的話流川根本不會懂。櫻木憑著直覺理解了這點,但要他說出口卻需要拿出過去十六年積攢而來的勇氣。未來他再回憶此時此刻的心情時,他會嘲笑自己的青澀,這種事根本沒什麼好害羞的,想要和喜歡的人牽手、擁抱,或者做更親密的事情,只要對方願意,那就是很自然理所當然的事,所以說出口吧,搶先在流川之前說出口。
「我可以親你嗎?」
流川眼睛睜圓,像受到驚嚇的貓,但只維持了一下子,很快又恢復櫻木熟悉的細長狐狸眼,濃密眼睫在臥蠶上留下纖毛般的柔軟陰影。他反掌過去,短短的指甲撓刮櫻木的手腕,櫻木立刻放鬆力道,汗濕的手指再也抓不住般往下滑,掌心摩搓,濕濕黏黏的,卻不覺得討厭。流川屈指撐開櫻木的指縫,櫻木沒有抵抗,彼此十指相扣。
「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流川傾身湊近,近到櫻木下意識屏住了氣息。來啊。那雙深邃黑瞳充滿挑戰意思,挑釁他、刺激他,同時也在鼓舞他。我想你反正是做不到的吧,門外漢。
於是櫻木閉上眼睛,因為他覺得初吻就該是這樣的,溫柔牽起喜歡的人的手,空著的手輕輕環抱住喜歡的人的腰,摟向自己,然後低下頭,為了避免不小心撞到額頭或鼻子,要稍稍往旁轉一個角度,再微噘起嘴巴去對上喜歡的人那片軟軟的櫻唇,在那裡他會嘗到酸甜酸甜的像檸檬蘇打一樣的滋味。
櫻木照著想像,每個步驟都做對了,只是流川身材比他以前想像訓練中的對象都高大得多,所以他低頭親到的不是流川的薄唇,而是頸側。
「唔。」流川沒有躲,反而仰頭配合櫻木比剛才更往前下彎的姿勢。櫻木雖然馬上發現親錯地方,既沒辦法重來,也怎麼樣都停不下來。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當中混著流川不太平穩的呼吸聲,鼻尖掠過流川略長的鬢髮,那裡充滿了流川的氣味,是比檸檬蘇打更能刺激他唾液分泌的誘人味道。
櫻木反覆嗅聞,不斷用嘴唇確認頸部皮膚的細緻感觸,終究忍不住伸出舌頭直接嘗嘗看味道,有點鹹,本能地用牙齒去磨舔過的地方,摟著的身體抖了一下,櫻木恍然回神,總算睜開眼睛確認現況。
兩人視線相撞,流川從上面瞪著他,語帶奚落地說:「到底要親哪裡,大白癡。」
「全身。」櫻木脫口而出。如果他還可以控制自己的話,他會選擇不說出口:「我想親你全身。」
櫻木像雄鹿或野牛,用全身頂撞著那樣把流川壓到床上。枕頭被擠到床下去了,加長型單人床要塞兩個將近一百九的少年還是不夠寬敞。櫻木又重又熱,流川像抱了顆燃燒的火球,差點喘不過氣,卻沒有絲毫抵抗。他認為他必須接受櫻木,不是為了對方而是為了自己,或許是因為不服輸,也或許是別的此時此刻難以名狀的感情。
他陪櫻木放學,偶爾不小心似地碰到對方的身體,安靜地牽手,無言地擁抱。那些時候櫻木就像打籃球時一樣認真,閉上眼就能看見球場,漆亮的地板反射著耀眼的白色場燈,籃球咚咚咚地彈跳著,一下又一下,怦通怦通,體溫上升、心跳加快。他很喜歡。只要和櫻木在一起,就能隨時隨地沉浸在最喜歡的那個場域裡。
櫻木不肯放開握住的手,流川看著他動作笨拙地用鼻尖撩開自己的襯衫下擺,像不懂得用手的動物一樣,有點可笑,卻也有點可愛。他曾經被野貓這樣頂弄過,卻不像現在令他心癢難耐。
流川的皮膚天生白皙,藏在衣服底下的部分比經常露出的手腳還要更白,皮膚像只有薄薄脆弱的一層而已。櫻木吻他的小腹、肚臍,在緊繃卻富有彈性的腹肌上吮吸,留下俗稱吻痕的痕跡。襯衫釦子沒有解開,撩起的程度有限,櫻木還是寧願雙手都與流川交握壓在身側,很勉強地用牙齒咬開鈕扣,有幾個真的被咬掉了,隱約聽見流川又罵了他一聲大白癡。
誰叫你不阻止我,陰險狐狸。櫻木親吻流川起伏的胸口,聽見與自己同步的心跳。讓我進到這裡來的是你,怎麼能不負起責任來。櫻木咬住襯衫領口,往手臂的方向扯,然後親吻流川的肩膀、肩窩、二頭肌,甚至朝腋下伸舌頭,流川扭著身體,總算有點抗拒。
「流川──」櫻木拉長了帶鼻音的尾音,嘴唇還幾乎貼在流川的皮膚上,那喊他名字的聲音就像從身體內部傳來一樣,流川情不自禁打了個顫,斜眼對上櫻木同樣斜斜看上來的視線。至少流川記得了這個表情,眉心糾結、眼睛水汪汪的卻一點也不可憐反而充滿侵略性、直到耳根都紅透的一張臉,意思是「想親親」。
流川使力抽出被櫻木壓到發麻的手,捧起櫻木的紅色腦袋。那大小跟籃球差不多,卻帶著舒服得不可思議的溫度。短髮流過指縫那搔癢的感覺傳遍全身,癢得他發抖,與性的興奮別無二致。他凝視著櫻木瀅亮的眼睛,自然而精準地將自己的嘴唇貼上對方比自己厚實的唇瓣。
初吻柔軟、潮濕,抵到牙齒的時候有點疼,他們各自左右調整找著最契合的角度,櫻木略尖的犬齒卻刮到了流川相對脆弱的唇肉,還不至於出血的傷口上,有比唇瓣更厚更濕也更熱的東西覆上來,流川伸舌去試探那是什麼,總算理解了那是櫻木的舌頭,奇異的痠麻感從舌尖直接聯繫到下腹部,昏昏欲睡的酩酊感與感官刺激造成的興奮同時存在,流川閉上早就失焦的眼睛去承受──這些今天初次體驗的行為,不知為何卻勾起堪稱眷戀的陌生情感。他很喜歡,喜歡到可以一直這樣永不厭倦地做下去。
「櫻木……」
在至近的距離下,櫻木聽到流川在叫他的名字,低啞的嗓音如夢似幻,令櫻木感到飄飄然的、什麼都做得到的無敵感,邊繼續親吻,邊用自由的雙手剝掉流川身上可以剝下的障礙。襯衫、皮帶、長褲,襪子有點遠,他必須換個姿勢,流川配合著他的動作,環住他的肩膀,曲腿讓櫻木可以輕鬆碰到他的腳踝。
櫻木扯掉左邊的襪子,再扯掉右邊的,最後剩下一個地方。流川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黑色的壓縮短褲中間有點鼓鼓的,不用摸就看得出那裡的形狀。櫻木的視線飄向那裡,看見自己的手指努力擠進貼身的褲管,裡面很熱,也理所當然地很緊,但他執拗地往裡鑽,露出的大腿肌白皙得像牛奶做的。在快到達腿根處的時候,流川倒抽了一口氣。
櫻木吞了吞口水,急切地想直接親吻他那裡。
「流──」「楓,我回來了哦!」櫻木滿腦子的旖旎想像卻忽然被從一樓傳來的清晰的呼喚聲攪散。那是親暱叫著流川名字的女性的聲音,不難猜出她就是流川的母親。
「啊…媽。」
「什麼啊媽啊,你不是說家裡沒人嗎!說謊狐狸!」
流川的反應有點遲鈍,乍看跟平常想睡的樣子差不多,但實在難以解釋為什麼只穿內褲,赤裸的上身還各處散落著不尋常的粉紅印子。櫻木倒是像被潑了桶冰水一樣瞬間清醒。
「沒有說謊,我媽說晚餐後才會回來。」流川反駁著就想下床,同時流川母親的聲音正從一樓往二樓移動:「有客人嗎?楓!你在房間嗎?」
「欸欸欸、你想幹嘛!笨狐狸你睡好!」櫻木趕緊撿起剛剛被他隨手扔到地上的流川的衣物,連同流川本人一起塞回被子裡,還用力壓一壓確定流川是躺著的。
「楓?」流川母親已經在門前了,還伸手輕輕敲了敲房門。櫻木慶幸伯母不是會隨便想開門就開門那種任性自我的類型,跟她的狐狸兒子不一樣。
櫻木大口大口深呼吸,稍微拍平身上制服外套的皺褶,大步向前一口氣敞開房門同時欠身道:「伯、伯母您好,初次見面承蒙關照!」
「哎呀!」伯母很年輕,可能還不滿四十歲,是個有著又長又直如瀑黑髮的大美人。流川很像她,但母親的表情顯然比兒子豐富得多,她看到應門的櫻木掩嘴嚇了一跳,抬頭看見他的紅髮又馬上瞇眼露出溫柔的笑容:「你是櫻木同學嗎?籃球社的!」
「呃、是的。」
「呵呵,楓常常提到你,紅頭髮真的很好認呢,啊,不好意思,沒有奇怪的意思,非常適合你喔,好帥氣。」
「謝、謝謝伯母……」櫻木不由自主地臉紅,被稱讚很開心,但讓他嘿嘿傻笑的是聽到流川會和他的家人分享自己的事。平常很難看出流川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時不時都會讓櫻木懷疑是不是只有自己一頭熱,果然只是看不出來而已。
「真是的,楓怎麼丟著客人在睡覺!」伯母看了眼鼓起的床鋪,很自然地認為流川在裡面熟睡,櫻木安心鬆了口氣,伯母卻似乎以為他在嘆氣:「真的很抱歉啊,櫻木同學,你喝綠茶紅茶還是麥茶?還是想要汽水?要不要吃點甜點?還是你喜歡吃起司餅乾?蔬菜棒?」
「啊,不!不用麻煩了!」
「沒有麻煩的,順便留下來吃晚餐,好不好?不過今天啊,我本來預計晚餐後才回來的,所以會叫外賣,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介意、不會介意!可是真的太麻煩您了,我現在就回家去也沒關係!」
「啊,是你家裡也有準備晚餐了嗎?」
「呃,也不是……」
「那就請你一定要留下,楓就是愛睡覺,真是傷腦筋,但櫻木同學是這孩子帶回家的第一個朋友,他也一定是想要好好招待你的,只是他啊,我想櫻木同學也有感覺,除了籃球真的什麼都有點馬虎…唉,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就讓我感謝櫻木同學的照顧吧。」
「不,伯母,我是喜歡…楓同學…才和他在一起的,照顧什麼的,不如說是我……唔……不是,呃,我想說的是……謝謝您,多謝您關照!我就不客氣了!」櫻木激動鞠躬,覺得臉燙到要冒火,剛開口說到喜歡時就已經語無倫次,那幾乎是下意識的告白,但伯母只是又露出了溫柔可人的微笑,也微微欠身回禮說道:「承蒙櫻木同學不嫌棄呀。」
直到伯母下樓,腳步聲漸漸消失在一樓,櫻木才回神,小心翼翼帶上門後警戒地轉身過去看,以為流川會睜著狐狸細眼嘲諷他剛剛結結巴巴的反應,卻發現床上還是一座小山。
「流川你裝什麼睡!」該不會是因為害羞吧?櫻木覺得沒可能,想像中那個紅著臉努力裝睡的流川可愛得不像他,純粹虛構,但想到幾分鐘前躺在床上喊他名字的那個流川又覺得很有機會。櫻木激動地拉開被子,倒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害羞。
流川的真實反應很誠實,他睡著了,抱著自己的衣服褲子蜷縮著,還挺像捲著尾巴睡覺的狐狸。櫻木楞著看了幾秒鐘,沒來由地愈看愈不爽,扳起中指用力彈了下那毫無防備的額頭,成功喚醒起床氣模式的流川楓,眼看兩人就要滾在房間地板上扭打起來,門外又傳來流川母親的呼喊聲。櫻木先收手,流川的膝蓋已經停不下來,故意撞上他的腹部,櫻木像捏了會叫的絨毛玩具一樣發出咕嚕聲。
「櫻木同學──你敢吃生的嗎?我們來叫壽司好不好?」
「吃!我最愛吃生的了!謝謝伯母!」
櫻木近乎惱羞地扯著嗓子用力回話,卻聽到身下流川不以為然地說:「之前明明說壽司吃不飽還是豬排丼好。」
「少囉嗦,我今天就想吃生魚片!你快點把衣服穿好,我先下去你不要讓伯母等啊!不肖子狐狸!」櫻木壓低音量卻仍努力逞凶怒罵的樣子很滑稽,流川還想回嘴,櫻木卻三步併兩步逃出房間。
到底是有多餓,大白癡。流川慢吞吞地撿起棉被裡皺得慘不忍睹的襯衫,幾顆釦子還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他粗魯地把襯衫揉成團,扔進衣櫃深處,拿起燙過整齊的襯衫,直接從頭套上去,果不其然因為鈕釦沒先解開卡在脖子穿不進,只能以這怪異的姿勢彆扭地乖乖解起釦子來,這過程特別漫長,阻止不了腦袋胡亂想像萬一母親沒有突然回家他們現在會怎樣。他拉好襯衫,用力地左右甩頭,倒不是以為這樣可以把那些雜念甩乾淨,只是希望能感覺涼快一點,也能清醒一點。
離開房間前,流川把原本胡亂疊在書桌上的雜誌攤開來,依照出版時間順序排好,總共四本,有九篇文章,以提醒自己吃飽飯後不能忘記,這些才是他今天叫櫻木來他家的目的。
壽司很好吃,雖然櫻木只有七分飽,但頂級生魚片的美味跟伯母的溫柔笑語讓他心靈無限滿足。流川沒有他想像得不肖,會主動幫母親整理餐桌,他聽到伯母說等等你送櫻木同學回家吧,流川卻回說要晚一點,櫻木心一跳,伯母又說但太陽已經下山了,櫻木忍不住插嘴:「啊,沒關係的,伯母,我自己回去也沒關係的!」
流川瞥了他一眼,還想說些什麼之前伯母愉快地拍了拍手掌:「那櫻木同學就留下來過夜吧!可以吧?反正明天是假日嘛!呵呵!我來給櫻木同學家打電話。」
盛情難卻,櫻木留了下來,反正他沒有家裡的誰會擔心或不好意思的問題。他在流川家洗澡、換上流川的衣服──櫻木特別確認過內褲是新的,在流川的房間看流川逼他看的籃球雜誌,就像普通的非常要好的朋友一樣。櫻木突然想到,如果晴子沒有喜歡流川,是不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能像現在這樣相處得很好?
「看完了沒?」流川發現櫻木沒在看書,歪著頭對著他的書桌發呆。
「流川,你一開始對我是怎麼想的?」
「蛤?」
「……」
「……」
櫻木的眼神很認真,被那樣看著,流川感到莫名的緊張,同時為了否定心底陌生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情緒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算了!當、當我沒問!」櫻木撇過頭,甚至整個身體都轉到反方向,流川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沒有特別想法。」一絲絲的焦躁取代了剛剛緊張的感覺,流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開口說話了,就像試圖吸引櫻木的注意力一樣。
「哼──我也沒有特別想法啦,只是覺得真是哪裡都看不順眼的傢伙!」櫻木單手支頰,看不到表情,但語氣聽起來很不開心,或者說像在鬧彆扭。
「但在屋頂的時候我覺得,我想,這傢伙應該要打籃球。」
「……什麼啊,屋頂的時候……我根本……」
「看到你跟隊長一對一,我想,這大白癡籃球打得真爛。」
「……」
「但是,我想,那個時候我就想了,櫻木,我想跟你打籃球。」
「……你這笨狐狸還真的是滿腦子只有籃球,真受不了!」
流川注意到櫻木在他叫到他名字時肩膀彈了一下,但現在他只是換了另外一隻手撐臉,還是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櫻木。」
「幹嘛啦!」
「櫻木大白癡。」
「你不要把本大爺的名字──」櫻木受不了地轉頭過去準備迎戰流川幼稚的挑釁,結果卻發現流川靠得很近,就差那麼一點點,剛剛轉頭的時候就會不小心接吻的程度。
「啊。」流川發出平淡的單音,聽不出起伏,表情也沒有變化,但幾乎天天一起打籃球的櫻木知道這是他有所發現時的反應。
流川的臉愈來愈近,那張端正的臉因為失焦而模糊,櫻木只確定他閉上了眼睛。狐狸的睫毛真的很長,那麼長是要做什麼呢?嘴唇碰到了柔軟的東西,櫻木反射性地伸出舌頭,眼前的長睫毛抖啊抖的。他想,總之長在狐狸臉上是滿好看的。
一個吻之後,流川把剩下的雜誌文章砸到櫻木臉上,一開始難以專心的櫻木總算認真和流川討論起籃球來,結果讀到第七篇就因為流川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而強制熄燈。
流川的母親為櫻木準備了一組床墊打地鋪用,但流川把他拉上床,那可不是什麼可愛的邀請或甜蜜的誘惑,而是純粹的暴力。經過一番無謂的爭鬥,當作鍛鍊二頭肌的手段也未必不算是件好事。那張床經臨床實驗證明對兩個發育過剩的高中男生而言有點擠,不管怎麼縮,身體總有一部分會碰到對方,搞得櫻木很緊張,這也是他剛剛戰鬥的理由,但流川毫無懸念地沾床就睡。
流川面向他,側身蜷曲著,因為距離很近才感受得到他淺而平穩的呼吸,平常顯得過長的前髮垂落到枕頭上,露出部分額頭,跟平常趴在桌上擠出口水的散漫模樣不太相同,醒著時看起來很銳利的筆直劍眉左右舒展開來,眼瞼闔著時纖長的眼睫特別顯眼,反而給人天真而毫無防備的印象。
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女孩沒看過這樣的流川楓還能那樣瘋狂迷戀他,卻因為想像中出現了眼冒愛心的晴子而突然想揍這張漂亮的睡臉一拳。他伸手捏了把流川的臉頰,反正知道他不會因此被吵醒,但那觸感太柔軟了,讓櫻木很後悔。
「喂,起來。」
「嘎?」
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臉頰上,不會痛,只是響得出奇,櫻木醒來是因為聲音而不是因為痛。他摸摸臉頰,看見流川站在床邊俯視他,很像過去某次的夢境。流川丟了一套運動服過來甩在櫻木臉上,他怪叫一聲,總算是醒了,想起今天是社團休息的禮拜六,但流川當然不可能一天不練習,能讓這睡狐自主起床的也只有籃球了。
心懷感激吃下流川媽媽準備的早餐後,櫻木跨上流川家的淑女車,籃子裡卡著一顆籃球。平常拿在手上沒感覺,放在腳踏車前面卻有點重,起步時龍頭不太穩,左搖右晃地,還不小心按到鈴鐺鈴鈴作響。他好久沒騎腳踏車了。這個需要自己踩動才會前進的兩輪交通工具,沒有洋平的速克達舒服,卻別有一番意趣,櫻木想起很久以前踩得汗流浹背但迎面而來的風涼爽得不可思議的感覺。
流川騎著公路車輕鬆領頭,背後的斜背包裡放了兩瓶水。這條流川平常用來充當暖身運動的路線起伏連連,櫻木追得很辛苦,他忍不住朝前面囂張的傢伙喊:「流川!欸!我們交換!這不公平吧!」
流川當然沒有理他。他聽著風的聲音,不知為何幾乎每天都會經過的風景,今天看著卻很新鮮,就連微微帶著海的氣味的風也是。原來是這樣的風景,原來吹得是這樣子的風。風中彷彿帶來一段熟悉的旋律,剛好就唱到他最喜歡的那句歌詞,他才忽然想起今天沒戴到耳機。
「哈──呼──哈──呼──哼哈哈!我、超、過、你、了!」櫻木氣喘如牛,渾身散發用力過猛的熱氣,淑女車的掛籃稍微超越流川的車頭約三公分,流川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用力蹬了幾腳,加速拉開兩人的距離,眨眼間就差了不只三十公分遠。
又不是在球場上,爭什麼輸贏呢?大白癡。流川嘆了口氣,但一點也沒有要減速配合後面那個快把淑女車騎壞的紅毛猴子的意思。他往前看,早晨的陽光剛好斜斜地照在沿路住家的白色磚瓦上,像鍍了層薄金,遠處隱隱約約有海面銀色的粼粼波光,不知名的鳥兒凌空飛過,婉約鳴囀,對街轉角處的圍牆上有隻花貓在睡覺,翻著白色的肚子伸了個懶腰……可能因為今天是假日,才讓他感覺這些日常風景如此宜人,應該不會是因為後面有個大白癡追著他大呼小叫。
完。
後記: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
第一次看漫畫的時候真的沒想太多,第N次看漫畫的時候在師母問流川「你對櫻木同學是怎麼想的」的時候阿姨我整個萌點的警鈴大作(????
我也想知道啊流川楓,你對櫻木同學是怎麼想的(大聲)
第N次看漫畫山王戰覺得兩人根本已經等同於在make love,啊……我CP……好……真…………(氣若游絲)
本來想要讓兩個人互擼一發,但俺太小看花流的純愛力了。(純愛力)
櫻木花道x流川楓
花流二年級,交往好一陣子第一次在對方家過夜的事情。有捏造兩人家境。
安靜的住宅區裡,流川牽著的腳踏車車輪緩慢轉動,棘輪聲格外清晰,嘶嘶地有點像蟬鳴,但現在還是櫻花樹剛長葉子的時候,還要再兩個月制服才會換成短袖,櫻木突然好奇夏天以外的時間蟬都在哪裡做什麼,以前某堂課的老師好像有說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腦內淨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卻找不到一個適當的話題可以打破沉默。
他和流川成了不只是隊友、不只是競爭對手、不只是壞心眼狐狸跟大白癡的關係後,流川會為了他牽車走在他旁邊,完成他和喜歡的人一起放學回家的每日功課,但今天跟之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樣。
──要來我家麼?今天家裡沒人。
櫻木一旦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耳邊彷彿有個錄音機自動倒帶重播剛剛流川在學校牽車時若無其事說出口的句子,語末「今天家裡沒人」還多了回音效果,就像不斷重複同一句歌詞漸弱作結的歌,那個旋律和歌詞從此烙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自覺捏緊的手心滲汗,甚至背部有點濕濕的感覺。明天開始穿短袖好了。櫻木想。雖然他知道就算現在馬上脫光也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或者說,脫光才真正會出事……
--要來我家麼?今天家裡沒人。
--好哇,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今天就陪你走回你家吧。
--沒有求你。
--哈、哈、哈!你走快點,免得我改變主意、啊!好痛!你牽車也要看路啊!輾到我了!
--反應過度大白癡。
流川一語中的之後,櫻木就再也說不出話了。櫻木沒有去過流川家,他相信隊上的大家都還沒有人去過,流川則有跟大家一起到櫻木家的經驗,所以這是第一次能踏入流川家這個處女地的機會, 同時是第一次在某一方家裡只有兩人獨處的情境,這教櫻木不反應過度才難吧?光是聽到流川主動邀他去家裡就像在作夢了,還附帶條件「今天家裡沒人」,這不就表示他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可以大方牽手、擁抱,說不定還可以更進一步……接吻。
櫻木覺得頭有點暈,心跳快得不正常還有點呼吸困難。他確實是反應過度了,興奮過頭,有點像第一次和陵南打練習賽終於能上場的時候,但那時候不安的成分比較多,此刻卻只有過剩的期待。
流川家是一間乾淨漂亮的兩層樓歐式獨棟建築,白色的外牆還很新,庭院種了幾棵一層樓高的常綠喬木,面積不大的草地似乎剛修整過,短短的草皮散發綠葉與泥土的新鮮氣味。
「你家有養狗嗎?」
櫻木沒頭沒尾問了一句,流川因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問而沉默,停好車後才反問道:「為什麼?」
「沒啊就……你家院子好像很適合讓狗跑來跑去的、感覺……」櫻木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這話題突兀又奇怪,頻撓腦袋也掩飾不了尷尬。
「大一點更好,可以架個籃框。」
「哦,真的有人的庭院可以大到那種程度?」櫻木想像從二樓的房間窗戶往下就能看見籃框的情景,對流川這種眼睛睜開就想打籃球、打完籃球就想閉起眼睛睡覺的狐狸──這麼說來狐狸也是一種狗──來說確實再剛好不過了。
「我在雜誌上看過。」
「在哪裡?」
「美國。」
櫻木聽了撇撇嘴,似乎不太樂意地附和了一聲:「看來籃球之國也不是被叫假的。」
「在日本一定也可以,只要有錢。」
「講廢話。」
「你才少廢話。」
流川掏出鑰匙開了門,櫻木瞬間又緊張了起來,雖然流川說家裡沒人還是大聲地朝裡面打招呼:「打、打擾了──!」
在玄關換了室內拖鞋,流川直接領著櫻木走上階梯,果然沒有想要帶櫻木參觀他家的意思,直衝房間的行動卻讓櫻木的心臟狂跳到有點痛的程度。他還沒來得及習慣流川家的空氣,根本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走進流川的私人空間,他找不到藉口讓流川停下來等等他,看著前面那人毫無遲疑的步伐也刺激著他不願意認輸的心理。
流川的房間很整齊,與其說收拾得很好,不如說東西本來就很少。木質的書桌、書櫃與衣櫥、絲質窗簾整齊拉上的窗戶與鋪著平整乾淨紫羅蘭色床單的彈簧床,除了該有的家具之外只有躺在地上的籃球袋跟貼在牆上的喬丹海報。櫻木卻只看得到應該是母親整理過的乾淨平整的床,還有充塞約八疊大空間裡的氣味。那是流川身上會有的,有時是洗浴用的肥皂香味,或衣物曬過太陽後乾燥舒適的淡淡香氣,當練完球後每個人都全身汗臭,卻能從流川身邊聞到奇妙酸甜的味道,每每令櫻木像忽然想起似地感到難忍的飢餓。
「東西隨便放。」流川無視從進房開始就直立站著文風不動的櫻木,伸手繞過他僵硬的身體,把房門帶上後將書包掛到門板的掛勾上,轉身背對櫻木開始脫外套。
「流川……」
櫻木叫他的聲音小心到顯得鬼鬼祟祟不懷好意,流川隨手把外套晾在書桌椅上,才轉頭過去看他想幹嘛,櫻木卻是一臉他從沒看過的表情,暗自心驚嚇了一跳。
櫻木的眉心緊緊揪在一起,雙眸卻好像含著淚水一樣亮晶晶的。要看懂這個表情,對跟人交際經驗少得可憐的流川而言實在太困難。那個表情如果要形容,大概就像是孩子發現了一個想要得不得了的東西,卻被父母嚴厲拒絕,卻又因此造成反動,更加堅持不願放棄,心底湧現求之不得近乎憤怒的渴望與掙扎,比起怨懟父母,更多是源於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
流川只能等著櫻木說下去,反正也是對方先叫自己名字的。
「流川……」
但櫻木卻只是又再叫了一次。流川歪了歪腦袋,雖然面無表情,就他而言已足夠明確地表達出困惑,即使如此,櫻木還是遲遲沒有開口,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衝動大白癡,加上那張陌生的表情,流川想到了櫻木身體不舒服的可能。
「有什麼好忍的,大白癡。」
「唔!流川!」
櫻木忽然一個箭步,抓住流川的手腕,身體前傾拉近兩人的距離。就近看櫻木的臉,流川發現他眼睛裡明明沒有眼淚,卻比平常還要水亮,臉頰紅通通的,額際還浮出汗珠,積在糾結的眉心皺褶裡,一瞬間讓流川聯想到一年級的全國大賽上強忍背痛時的他。流川跟著皺眉,焦躁難抑得想甩開櫻木的手時,櫻木瞅著他的眼神卻讓他感到遲疑。明明身高差不多,櫻木卻像從下往上看,謹慎窺伺著自己的反應似的,攫在腕部的力道卻強硬得很霸道,流川於是只能楞著,他從未經驗如此矛盾的肢體語言。
不說出來的話流川根本不會懂。櫻木憑著直覺理解了這點,但要他說出口卻需要拿出過去十六年積攢而來的勇氣。未來他再回憶此時此刻的心情時,他會嘲笑自己的青澀,這種事根本沒什麼好害羞的,想要和喜歡的人牽手、擁抱,或者做更親密的事情,只要對方願意,那就是很自然理所當然的事,所以說出口吧,搶先在流川之前說出口。
「我可以親你嗎?」
流川眼睛睜圓,像受到驚嚇的貓,但只維持了一下子,很快又恢復櫻木熟悉的細長狐狸眼,濃密眼睫在臥蠶上留下纖毛般的柔軟陰影。他反掌過去,短短的指甲撓刮櫻木的手腕,櫻木立刻放鬆力道,汗濕的手指再也抓不住般往下滑,掌心摩搓,濕濕黏黏的,卻不覺得討厭。流川屈指撐開櫻木的指縫,櫻木沒有抵抗,彼此十指相扣。
「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流川傾身湊近,近到櫻木下意識屏住了氣息。來啊。那雙深邃黑瞳充滿挑戰意思,挑釁他、刺激他,同時也在鼓舞他。我想你反正是做不到的吧,門外漢。
於是櫻木閉上眼睛,因為他覺得初吻就該是這樣的,溫柔牽起喜歡的人的手,空著的手輕輕環抱住喜歡的人的腰,摟向自己,然後低下頭,為了避免不小心撞到額頭或鼻子,要稍稍往旁轉一個角度,再微噘起嘴巴去對上喜歡的人那片軟軟的櫻唇,在那裡他會嘗到酸甜酸甜的像檸檬蘇打一樣的滋味。
櫻木照著想像,每個步驟都做對了,只是流川身材比他以前想像訓練中的對象都高大得多,所以他低頭親到的不是流川的薄唇,而是頸側。
「唔。」流川沒有躲,反而仰頭配合櫻木比剛才更往前下彎的姿勢。櫻木雖然馬上發現親錯地方,既沒辦法重來,也怎麼樣都停不下來。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當中混著流川不太平穩的呼吸聲,鼻尖掠過流川略長的鬢髮,那裡充滿了流川的氣味,是比檸檬蘇打更能刺激他唾液分泌的誘人味道。
櫻木反覆嗅聞,不斷用嘴唇確認頸部皮膚的細緻感觸,終究忍不住伸出舌頭直接嘗嘗看味道,有點鹹,本能地用牙齒去磨舔過的地方,摟著的身體抖了一下,櫻木恍然回神,總算睜開眼睛確認現況。
兩人視線相撞,流川從上面瞪著他,語帶奚落地說:「到底要親哪裡,大白癡。」
「全身。」櫻木脫口而出。如果他還可以控制自己的話,他會選擇不說出口:「我想親你全身。」
櫻木像雄鹿或野牛,用全身頂撞著那樣把流川壓到床上。枕頭被擠到床下去了,加長型單人床要塞兩個將近一百九的少年還是不夠寬敞。櫻木又重又熱,流川像抱了顆燃燒的火球,差點喘不過氣,卻沒有絲毫抵抗。他認為他必須接受櫻木,不是為了對方而是為了自己,或許是因為不服輸,也或許是別的此時此刻難以名狀的感情。
他陪櫻木放學,偶爾不小心似地碰到對方的身體,安靜地牽手,無言地擁抱。那些時候櫻木就像打籃球時一樣認真,閉上眼就能看見球場,漆亮的地板反射著耀眼的白色場燈,籃球咚咚咚地彈跳著,一下又一下,怦通怦通,體溫上升、心跳加快。他很喜歡。只要和櫻木在一起,就能隨時隨地沉浸在最喜歡的那個場域裡。
櫻木不肯放開握住的手,流川看著他動作笨拙地用鼻尖撩開自己的襯衫下擺,像不懂得用手的動物一樣,有點可笑,卻也有點可愛。他曾經被野貓這樣頂弄過,卻不像現在令他心癢難耐。
流川的皮膚天生白皙,藏在衣服底下的部分比經常露出的手腳還要更白,皮膚像只有薄薄脆弱的一層而已。櫻木吻他的小腹、肚臍,在緊繃卻富有彈性的腹肌上吮吸,留下俗稱吻痕的痕跡。襯衫釦子沒有解開,撩起的程度有限,櫻木還是寧願雙手都與流川交握壓在身側,很勉強地用牙齒咬開鈕扣,有幾個真的被咬掉了,隱約聽見流川又罵了他一聲大白癡。
誰叫你不阻止我,陰險狐狸。櫻木親吻流川起伏的胸口,聽見與自己同步的心跳。讓我進到這裡來的是你,怎麼能不負起責任來。櫻木咬住襯衫領口,往手臂的方向扯,然後親吻流川的肩膀、肩窩、二頭肌,甚至朝腋下伸舌頭,流川扭著身體,總算有點抗拒。
「流川──」櫻木拉長了帶鼻音的尾音,嘴唇還幾乎貼在流川的皮膚上,那喊他名字的聲音就像從身體內部傳來一樣,流川情不自禁打了個顫,斜眼對上櫻木同樣斜斜看上來的視線。至少流川記得了這個表情,眉心糾結、眼睛水汪汪的卻一點也不可憐反而充滿侵略性、直到耳根都紅透的一張臉,意思是「想親親」。
流川使力抽出被櫻木壓到發麻的手,捧起櫻木的紅色腦袋。那大小跟籃球差不多,卻帶著舒服得不可思議的溫度。短髮流過指縫那搔癢的感覺傳遍全身,癢得他發抖,與性的興奮別無二致。他凝視著櫻木瀅亮的眼睛,自然而精準地將自己的嘴唇貼上對方比自己厚實的唇瓣。
初吻柔軟、潮濕,抵到牙齒的時候有點疼,他們各自左右調整找著最契合的角度,櫻木略尖的犬齒卻刮到了流川相對脆弱的唇肉,還不至於出血的傷口上,有比唇瓣更厚更濕也更熱的東西覆上來,流川伸舌去試探那是什麼,總算理解了那是櫻木的舌頭,奇異的痠麻感從舌尖直接聯繫到下腹部,昏昏欲睡的酩酊感與感官刺激造成的興奮同時存在,流川閉上早就失焦的眼睛去承受──這些今天初次體驗的行為,不知為何卻勾起堪稱眷戀的陌生情感。他很喜歡,喜歡到可以一直這樣永不厭倦地做下去。
「櫻木……」
在至近的距離下,櫻木聽到流川在叫他的名字,低啞的嗓音如夢似幻,令櫻木感到飄飄然的、什麼都做得到的無敵感,邊繼續親吻,邊用自由的雙手剝掉流川身上可以剝下的障礙。襯衫、皮帶、長褲,襪子有點遠,他必須換個姿勢,流川配合著他的動作,環住他的肩膀,曲腿讓櫻木可以輕鬆碰到他的腳踝。
櫻木扯掉左邊的襪子,再扯掉右邊的,最後剩下一個地方。流川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黑色的壓縮短褲中間有點鼓鼓的,不用摸就看得出那裡的形狀。櫻木的視線飄向那裡,看見自己的手指努力擠進貼身的褲管,裡面很熱,也理所當然地很緊,但他執拗地往裡鑽,露出的大腿肌白皙得像牛奶做的。在快到達腿根處的時候,流川倒抽了一口氣。
櫻木吞了吞口水,急切地想直接親吻他那裡。
「流──」「楓,我回來了哦!」櫻木滿腦子的旖旎想像卻忽然被從一樓傳來的清晰的呼喚聲攪散。那是親暱叫著流川名字的女性的聲音,不難猜出她就是流川的母親。
「啊…媽。」
「什麼啊媽啊,你不是說家裡沒人嗎!說謊狐狸!」
流川的反應有點遲鈍,乍看跟平常想睡的樣子差不多,但實在難以解釋為什麼只穿內褲,赤裸的上身還各處散落著不尋常的粉紅印子。櫻木倒是像被潑了桶冰水一樣瞬間清醒。
「沒有說謊,我媽說晚餐後才會回來。」流川反駁著就想下床,同時流川母親的聲音正從一樓往二樓移動:「有客人嗎?楓!你在房間嗎?」
「欸欸欸、你想幹嘛!笨狐狸你睡好!」櫻木趕緊撿起剛剛被他隨手扔到地上的流川的衣物,連同流川本人一起塞回被子裡,還用力壓一壓確定流川是躺著的。
「楓?」流川母親已經在門前了,還伸手輕輕敲了敲房門。櫻木慶幸伯母不是會隨便想開門就開門那種任性自我的類型,跟她的狐狸兒子不一樣。
櫻木大口大口深呼吸,稍微拍平身上制服外套的皺褶,大步向前一口氣敞開房門同時欠身道:「伯、伯母您好,初次見面承蒙關照!」
「哎呀!」伯母很年輕,可能還不滿四十歲,是個有著又長又直如瀑黑髮的大美人。流川很像她,但母親的表情顯然比兒子豐富得多,她看到應門的櫻木掩嘴嚇了一跳,抬頭看見他的紅髮又馬上瞇眼露出溫柔的笑容:「你是櫻木同學嗎?籃球社的!」
「呃、是的。」
「呵呵,楓常常提到你,紅頭髮真的很好認呢,啊,不好意思,沒有奇怪的意思,非常適合你喔,好帥氣。」
「謝、謝謝伯母……」櫻木不由自主地臉紅,被稱讚很開心,但讓他嘿嘿傻笑的是聽到流川會和他的家人分享自己的事。平常很難看出流川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時不時都會讓櫻木懷疑是不是只有自己一頭熱,果然只是看不出來而已。
「真是的,楓怎麼丟著客人在睡覺!」伯母看了眼鼓起的床鋪,很自然地認為流川在裡面熟睡,櫻木安心鬆了口氣,伯母卻似乎以為他在嘆氣:「真的很抱歉啊,櫻木同學,你喝綠茶紅茶還是麥茶?還是想要汽水?要不要吃點甜點?還是你喜歡吃起司餅乾?蔬菜棒?」
「啊,不!不用麻煩了!」
「沒有麻煩的,順便留下來吃晚餐,好不好?不過今天啊,我本來預計晚餐後才回來的,所以會叫外賣,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介意、不會介意!可是真的太麻煩您了,我現在就回家去也沒關係!」
「啊,是你家裡也有準備晚餐了嗎?」
「呃,也不是……」
「那就請你一定要留下,楓就是愛睡覺,真是傷腦筋,但櫻木同學是這孩子帶回家的第一個朋友,他也一定是想要好好招待你的,只是他啊,我想櫻木同學也有感覺,除了籃球真的什麼都有點馬虎…唉,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就讓我感謝櫻木同學的照顧吧。」
「不,伯母,我是喜歡…楓同學…才和他在一起的,照顧什麼的,不如說是我……唔……不是,呃,我想說的是……謝謝您,多謝您關照!我就不客氣了!」櫻木激動鞠躬,覺得臉燙到要冒火,剛開口說到喜歡時就已經語無倫次,那幾乎是下意識的告白,但伯母只是又露出了溫柔可人的微笑,也微微欠身回禮說道:「承蒙櫻木同學不嫌棄呀。」
直到伯母下樓,腳步聲漸漸消失在一樓,櫻木才回神,小心翼翼帶上門後警戒地轉身過去看,以為流川會睜著狐狸細眼嘲諷他剛剛結結巴巴的反應,卻發現床上還是一座小山。
「流川你裝什麼睡!」該不會是因為害羞吧?櫻木覺得沒可能,想像中那個紅著臉努力裝睡的流川可愛得不像他,純粹虛構,但想到幾分鐘前躺在床上喊他名字的那個流川又覺得很有機會。櫻木激動地拉開被子,倒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害羞。
流川的真實反應很誠實,他睡著了,抱著自己的衣服褲子蜷縮著,還挺像捲著尾巴睡覺的狐狸。櫻木楞著看了幾秒鐘,沒來由地愈看愈不爽,扳起中指用力彈了下那毫無防備的額頭,成功喚醒起床氣模式的流川楓,眼看兩人就要滾在房間地板上扭打起來,門外又傳來流川母親的呼喊聲。櫻木先收手,流川的膝蓋已經停不下來,故意撞上他的腹部,櫻木像捏了會叫的絨毛玩具一樣發出咕嚕聲。
「櫻木同學──你敢吃生的嗎?我們來叫壽司好不好?」
「吃!我最愛吃生的了!謝謝伯母!」
櫻木近乎惱羞地扯著嗓子用力回話,卻聽到身下流川不以為然地說:「之前明明說壽司吃不飽還是豬排丼好。」
「少囉嗦,我今天就想吃生魚片!你快點把衣服穿好,我先下去你不要讓伯母等啊!不肖子狐狸!」櫻木壓低音量卻仍努力逞凶怒罵的樣子很滑稽,流川還想回嘴,櫻木卻三步併兩步逃出房間。
到底是有多餓,大白癡。流川慢吞吞地撿起棉被裡皺得慘不忍睹的襯衫,幾顆釦子還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他粗魯地把襯衫揉成團,扔進衣櫃深處,拿起燙過整齊的襯衫,直接從頭套上去,果不其然因為鈕釦沒先解開卡在脖子穿不進,只能以這怪異的姿勢彆扭地乖乖解起釦子來,這過程特別漫長,阻止不了腦袋胡亂想像萬一母親沒有突然回家他們現在會怎樣。他拉好襯衫,用力地左右甩頭,倒不是以為這樣可以把那些雜念甩乾淨,只是希望能感覺涼快一點,也能清醒一點。
離開房間前,流川把原本胡亂疊在書桌上的雜誌攤開來,依照出版時間順序排好,總共四本,有九篇文章,以提醒自己吃飽飯後不能忘記,這些才是他今天叫櫻木來他家的目的。
壽司很好吃,雖然櫻木只有七分飽,但頂級生魚片的美味跟伯母的溫柔笑語讓他心靈無限滿足。流川沒有他想像得不肖,會主動幫母親整理餐桌,他聽到伯母說等等你送櫻木同學回家吧,流川卻回說要晚一點,櫻木心一跳,伯母又說但太陽已經下山了,櫻木忍不住插嘴:「啊,沒關係的,伯母,我自己回去也沒關係的!」
流川瞥了他一眼,還想說些什麼之前伯母愉快地拍了拍手掌:「那櫻木同學就留下來過夜吧!可以吧?反正明天是假日嘛!呵呵!我來給櫻木同學家打電話。」
盛情難卻,櫻木留了下來,反正他沒有家裡的誰會擔心或不好意思的問題。他在流川家洗澡、換上流川的衣服──櫻木特別確認過內褲是新的,在流川的房間看流川逼他看的籃球雜誌,就像普通的非常要好的朋友一樣。櫻木突然想到,如果晴子沒有喜歡流川,是不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能像現在這樣相處得很好?
「看完了沒?」流川發現櫻木沒在看書,歪著頭對著他的書桌發呆。
「流川,你一開始對我是怎麼想的?」
「蛤?」
「……」
「……」
櫻木的眼神很認真,被那樣看著,流川感到莫名的緊張,同時為了否定心底陌生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情緒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算了!當、當我沒問!」櫻木撇過頭,甚至整個身體都轉到反方向,流川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沒有特別想法。」一絲絲的焦躁取代了剛剛緊張的感覺,流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開口說話了,就像試圖吸引櫻木的注意力一樣。
「哼──我也沒有特別想法啦,只是覺得真是哪裡都看不順眼的傢伙!」櫻木單手支頰,看不到表情,但語氣聽起來很不開心,或者說像在鬧彆扭。
「但在屋頂的時候我覺得,我想,這傢伙應該要打籃球。」
「……什麼啊,屋頂的時候……我根本……」
「看到你跟隊長一對一,我想,這大白癡籃球打得真爛。」
「……」
「但是,我想,那個時候我就想了,櫻木,我想跟你打籃球。」
「……你這笨狐狸還真的是滿腦子只有籃球,真受不了!」
流川注意到櫻木在他叫到他名字時肩膀彈了一下,但現在他只是換了另外一隻手撐臉,還是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櫻木。」
「幹嘛啦!」
「櫻木大白癡。」
「你不要把本大爺的名字──」櫻木受不了地轉頭過去準備迎戰流川幼稚的挑釁,結果卻發現流川靠得很近,就差那麼一點點,剛剛轉頭的時候就會不小心接吻的程度。
「啊。」流川發出平淡的單音,聽不出起伏,表情也沒有變化,但幾乎天天一起打籃球的櫻木知道這是他有所發現時的反應。
流川的臉愈來愈近,那張端正的臉因為失焦而模糊,櫻木只確定他閉上了眼睛。狐狸的睫毛真的很長,那麼長是要做什麼呢?嘴唇碰到了柔軟的東西,櫻木反射性地伸出舌頭,眼前的長睫毛抖啊抖的。他想,總之長在狐狸臉上是滿好看的。
一個吻之後,流川把剩下的雜誌文章砸到櫻木臉上,一開始難以專心的櫻木總算認真和流川討論起籃球來,結果讀到第七篇就因為流川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而強制熄燈。
流川的母親為櫻木準備了一組床墊打地鋪用,但流川把他拉上床,那可不是什麼可愛的邀請或甜蜜的誘惑,而是純粹的暴力。經過一番無謂的爭鬥,當作鍛鍊二頭肌的手段也未必不算是件好事。那張床經臨床實驗證明對兩個發育過剩的高中男生而言有點擠,不管怎麼縮,身體總有一部分會碰到對方,搞得櫻木很緊張,這也是他剛剛戰鬥的理由,但流川毫無懸念地沾床就睡。
流川面向他,側身蜷曲著,因為距離很近才感受得到他淺而平穩的呼吸,平常顯得過長的前髮垂落到枕頭上,露出部分額頭,跟平常趴在桌上擠出口水的散漫模樣不太相同,醒著時看起來很銳利的筆直劍眉左右舒展開來,眼瞼闔著時纖長的眼睫特別顯眼,反而給人天真而毫無防備的印象。
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女孩沒看過這樣的流川楓還能那樣瘋狂迷戀他,卻因為想像中出現了眼冒愛心的晴子而突然想揍這張漂亮的睡臉一拳。他伸手捏了把流川的臉頰,反正知道他不會因此被吵醒,但那觸感太柔軟了,讓櫻木很後悔。
「喂,起來。」
「嘎?」
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臉頰上,不會痛,只是響得出奇,櫻木醒來是因為聲音而不是因為痛。他摸摸臉頰,看見流川站在床邊俯視他,很像過去某次的夢境。流川丟了一套運動服過來甩在櫻木臉上,他怪叫一聲,總算是醒了,想起今天是社團休息的禮拜六,但流川當然不可能一天不練習,能讓這睡狐自主起床的也只有籃球了。
心懷感激吃下流川媽媽準備的早餐後,櫻木跨上流川家的淑女車,籃子裡卡著一顆籃球。平常拿在手上沒感覺,放在腳踏車前面卻有點重,起步時龍頭不太穩,左搖右晃地,還不小心按到鈴鐺鈴鈴作響。他好久沒騎腳踏車了。這個需要自己踩動才會前進的兩輪交通工具,沒有洋平的速克達舒服,卻別有一番意趣,櫻木想起很久以前踩得汗流浹背但迎面而來的風涼爽得不可思議的感覺。
流川騎著公路車輕鬆領頭,背後的斜背包裡放了兩瓶水。這條流川平常用來充當暖身運動的路線起伏連連,櫻木追得很辛苦,他忍不住朝前面囂張的傢伙喊:「流川!欸!我們交換!這不公平吧!」
流川當然沒有理他。他聽著風的聲音,不知為何幾乎每天都會經過的風景,今天看著卻很新鮮,就連微微帶著海的氣味的風也是。原來是這樣的風景,原來吹得是這樣子的風。風中彷彿帶來一段熟悉的旋律,剛好就唱到他最喜歡的那句歌詞,他才忽然想起今天沒戴到耳機。
「哈──呼──哈──呼──哼哈哈!我、超、過、你、了!」櫻木氣喘如牛,渾身散發用力過猛的熱氣,淑女車的掛籃稍微超越流川的車頭約三公分,流川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用力蹬了幾腳,加速拉開兩人的距離,眨眼間就差了不只三十公分遠。
又不是在球場上,爭什麼輸贏呢?大白癡。流川嘆了口氣,但一點也沒有要減速配合後面那個快把淑女車騎壞的紅毛猴子的意思。他往前看,早晨的陽光剛好斜斜地照在沿路住家的白色磚瓦上,像鍍了層薄金,遠處隱隱約約有海面銀色的粼粼波光,不知名的鳥兒凌空飛過,婉約鳴囀,對街轉角處的圍牆上有隻花貓在睡覺,翻著白色的肚子伸了個懶腰……可能因為今天是假日,才讓他感覺這些日常風景如此宜人,應該不會是因為後面有個大白癡追著他大呼小叫。
完。
後記: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
第一次看漫畫的時候真的沒想太多,第N次看漫畫的時候在師母問流川「你對櫻木同學是怎麼想的」的時候阿姨我整個萌點的警鈴大作(????
我也想知道啊流川楓,你對櫻木同學是怎麼想的(大聲)
第N次看漫畫山王戰覺得兩人根本已經等同於在make love,啊……我CP……好……真…………(氣若游絲)
本來想要讓兩個人互擼一發,但俺太小看花流的純愛力了。(純愛力)
西元二零二三年三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