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朝朝】-愛忠
*SK8 the Infinity 同人二次創作
神道愛之介x菊池忠
#puppyparadise企劃-人外主題
ア/ニ/メ/ー/ジュ萬聖節捏他:吸血鬼x狼人,年齡操作,架空,亂七八糟,唯一肯定的是不管在怎樣亂七八糟的設定下愛忠都會結婚(淦)
有強迫情節
三月了,天黑時間愈來愈晚。忠還習慣於冬季的生理時鐘,在下午三點時醒來,太陽還很高、很亮,做完室內室外必要的日常灑掃後,才總算日落,長袖襯衫底下卻因為春陽的熱量蒸出一層薄汗。或許該換季了。他想。他的主人因為體質關係,對季節變化很不敏感。
等到太陽完全西沉,天空徹底換成藍黑色的夜幕後,忠才從偌大的庭院漫步回主人的城堡。他不用鑰匙便轉開了主人緊閉的房門,門鎖是主人的魔法,從來都是這樣設計的。
「愛之介大人。」忠走到床邊,伸出手輕觸在床鋪上緩伏的隆起。
「愛之介大人。」忠稍微提高音量再喊了一次,「天已經完全黑了。」
「唔……」被團蠕動著發出細弱高頻的呻吟,忠可以想像在那之下他的小主人翻了個身試圖賴床。
「愛之介大人,今天晚上要去城裡,我一定要準時叫您起床,您是這麼吩咐我的!」忠再加重語氣,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就算阻礙命令執行的對象是主人本人也不容許例外。
「嗚,忠,好吵,嗯,過來。」藍髮男孩不太甘願地從被子裡探出半顆腦袋,朝忠伸出纖白的小手,忠傾身、雙腳跪到床上並把頭靠過去的動作幾乎是反射性行為,那隻小手溫柔地撓梳他的頭髮,順著後腦杓的弧度往下,以恰到好處的力道磨搓他的耳後與後頸。
每次被這樣一摸,忠的身心都會忍不住回到一年多前──當時他還很年幼,狼人體內屬於本能象徵的耳朵跟尾巴都沒辦法好好藏起來。
「呵呵,乖狗狗。」為了要好好聽清楚男孩清脆悅耳的聲音,忠把耳朵豎得又高又挺,「耳朵,又跑出來了,不是說要去城裡麼?不藏好可不行,你會被壞人抓走的。」
「啊!」忠瞬間回神,他從床上彈起,兩手欲蓋彌彰地按住自己頭上那對不知不覺間取代了人類耳朵的三角狼耳。
「很抱歉,愛之介大人……」忠的狼耳朵後偃,花了幾秒鐘才讓它們消失並恢復普通人類的外耳器官。
藍髮男孩笑了笑,露出恐怕比狼還要尖銳且致命的犬齒,說道:「不用道歉啊,忠,我是你的主人,在我面前你想要一直維持狼的樣子也沒關係,我會好好抱你、摸摸你。」
「愛之介大人,請不要捉弄我了…」忠還為了剛才的失態臉紅,「我早已經成年,也有力量可以保護您為您效力了。」現在的忠若是完全狼化,很有可能會把他的小主人壓扁。
狼人成長速度快,一年半左右就相當於普通人類的成年,而忠現在兩歲,發育良好、體魄強健,若是生活在族群之中,絕對有成為阿爾法的資質,他體感也是如此,只是他的主人是吸血鬼,而且是純種,與狼人相反,純種吸血鬼作為不老不死的存在,成長速度極度緩慢,儘管外表還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實際歲數卻是以百計算,不難想像為何對他的主人而言,現在的他跟初遇時還沒斷奶的自己並沒有太大差別。
種族、身分、價值觀、生存的方式,吸血鬼跟狼人自古以來似乎沒有建立過除了敵對或漠視疏離以外的關係,但對忠而言主人──愛之介是一切,因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餵養他、教育他,把落單離群毫無價值的他當作家人一般親愛的溫柔的人。
好不容易長大的忠,只想著成為愛之介的力量以回報他。雖然在夜晚,吸血鬼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但他的小主人以吸血鬼的角度而言確實如外表所示還很年幼,尤其在如此明顯的體型差距之下,忠更覺得是換自己保護愛之介的時候了。
「忠。」愛之介又伸出手,忠還是把頭湊了過去。
「乖狗狗。」愛之介笑得瞇細了眼睛。
「嗚…!」忠控制住耳朵,這次卻換尾巴冒了出來,從尾椎處竄生出的蓬鬆毛尾擠出褲頭,不管忠垂著八字眉露出隱忍的憂鬱表情,尾巴像有獨立自我意識般恣意激烈地左右搖晃。
他喜歡被摸摸,也喜歡被叫乖狗狗,很顯然他的小主人比他自己還了解這一點。
**
愛之介的領域就在納哈主城的旁邊,或許該說是因為這座城市鄰近他的領域所以得以發展到如此規模。愛之介來自古老的吸血鬼家族,雖然因為兩年前的「意外事故」,現在只剩下愛之介一個純種在這裡。
納哈主城就算入夜也很熱鬧,街上燈火通明。所以愛之介沒有著急,他先和忠在領域內的森林沐浴著柔和的月光散步,一直到午夜時分,大部分人類都入睡之後才進城。他們穿著符合當代風格的西裝,乾淨筆挺的襯衫、外套與長褲,愛之介外加了一件內裡刷毛的披風,彷彿富裕少爺與執事的組合,雖然深夜還在外逗留本身就很奇怪,但就算有人目睹,愛之介也可以輕易讓人失憶。結論而言他們的裝扮除了愛之介本身的喜好外沒有任何意義。
愛之介帶著忠進入一間已經熄燈的餐酒館。他牽起忠的手,帶他直接穿過上閂的玻璃門,進入屬於他人的魔法空間。
空間是屬於喬的,他是個魔法修習者,俗稱巫師。但今晚愛之介要見的人是櫻,一位現代罕見的煉金術師。基於安全協定,愛之介不曾與他們揭露過彼此的真名,但不妨礙他們長年以來的交易關係。他會提供素材,包括各種魔法原料、物質,甚至魔法生物,而櫻會為那些神祕事物獻上熱血,他自己和他朋友的(喬的)。
精煉過的血被裝在酒瓶裡,他們的血與一般人不一樣,有魔法的痕跡。民間傳說吸血鬼喜歡處女的血,或許確實有吸血鬼偏愛處女血,但這種資質優於大部分人、尤其是懂魔法的菁英的血才是吸血鬼真正需要的東西,不僅可以獲得滿足感,更可以像補品一樣增益本身的力量。吸血鬼需要力量去維持領域、守護領域,或侵占他人的領域。
愛之介沒有讓忠知道得那麼詳細,他避開主題,先和兩人寒暄閒聊,聊沒幾句後便頂著漂亮的微笑安靜地聽兩人鬥嘴。他以前耐性沒這麼好的。不用多久,忠會開始想睡──這不是因為他跟愛之介一樣覺得無聊,而是晨昏性的本能讓他在子夜過後又開始渴望睡眠,愛之介會讓他先回去,以往都是這個模式,忠已經放棄爭取陪愛之介到最後一刻的機會,聽話地告退。
確認忠離開後,愛之介才開始講正事。他抽了一張餐巾紙,上面立刻浮現密密麻麻的字跡,然後隨興地丟在桌上,喬在它飄飛到地上前即時接住。
「這次的東西在這些地方。」愛之介補充說明。
「你是不是愈來愈隨便了,愛抱夢。」喬無奈地歎了口氣。
「表示你還沒見識過最隨便的方法。」愛之介邊說邊輕巧地像隻貓一樣跳下吧台高腳椅,剛剛還是忠抱他上來的。
「是說你到底要維持這樣多久?」櫻低頭看著矮小的愛之介,不大認同似地微蹙起眉頭。
愛之介重新穿好披風,在胸前用紅色緞帶打上一個大大的蓬鬆蝴蝶結。這副打扮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很適合他,但對認識「吸血鬼愛抱夢」的喬和櫻而言很詭異……他們知道的吸血鬼愛抱夢是外表年齡和他們相仿的強大血族,那個愛抱夢也會穿披風,但可不是這麼可愛的樣式。
愛之介笑了笑:「我的小狗喜歡我這樣。」尚未變聲的柔軟童音聽得兩人打了個寒顫。
他們無法理解把狼人叫成小狗的愛之介,他們認識的忠確實像隻忠犬,無條件地忠誠於主人,但那不是狗,是狼,還是擁有暴力、極高自癒能力,以及獨特魔法抗性的狼人,沉默寡言而不起眼的外表下隱藏無懈可擊的警戒與防衛態勢。巫師與煉金術師雖然因為接觸神秘領域而異於一般人類,但本質上還是人,吸血鬼跟狼人對他們而言仍屬於「怪異」。
「看來是我們得習慣了。」喬聳聳肩膀,想以輕鬆的玩笑語氣中和這奇妙的氛圍。他們和「愛抱夢」打交道已經將近半世紀,兩年前的「意外」以及與狼人忠的相遇明顯讓這個吸血鬼不一樣了,那不僅僅只是外貌那麼簡單。
**
防不勝防的,才稱之為意外。
忠在那抹黑影從樹叢裡竄出的瞬間,捕捉到了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個中年男性外觀的狼人,似乎失去自制力而半狼化,軀體仍保有人形,頭部與四肢卻披覆著髒亂的獸類毛皮,大張著長吻突,勾玉狀的森白大齒淌下黏腥唾液,努力想咬上忠細瘦的脖頸。
忠不甘被單方面撲倒,使出全力制住男人的蠻力。他們在灌木叢裡翻滾了幾圈,缺乏實戰經驗的忠找不到空隙反擊,卻也不至於被這般毫無理性的單調攻擊傷到,只是衣物與露出的肌膚被植物的枝莖劃出細小的傷口,破裂的微血管迸出鮮血,他聞到自己的血的味道,卻詫異地發現男人傷口泛紅,沒有血,也沒有像他一樣本能地自動癒合,男人身上甚至沒有體味,就像礦物那類無機物一樣,彷彿物體而非生物,這也是為什麼在男人跳出草叢前忠都未能發現他的存在。
無論如何,都得在這裡解決這個男人不可。男人會出現在愛之介的領域邊緣應該不是巧合,很可能他已經在這裡徘徊很久了。一想到他的目標可能是愛之介,忠覺得他也要失控狼化了。
不過狼化可能是打破僵持現狀的最好方法,但轉化需要時間,男人不可能放過儘管只是短短一兩秒間的機會,一定會被咬,但是只要調整好姿勢,就不會是致命傷。忠下定決心,唯一的顧慮只有他主人的心情。
愛之介大人,對不起。他想。就算回到城堡的時候他的傷已經癒合,但流下的血跟痕跡還是會令他溫柔的小主人難過吧,如果他能更強就好了,不,他一定要變得更強,不希望自己一味耽溺於愛之介的庇護之下,他要獻上一切回報。
忠咬牙下定決心,在轉化前不自覺祈禱般小聲地喊了他主人的名字,卻也就是這個瞬間,野獸般撲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忽然消失,忠反而因為用力過猛,失重地翻轉了九十度。他緊急調整好姿勢,蹲伏起身以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咕嘎啊──」
忠的狼耳朵筆直豎起,他聽到男人戛然而止的淒厲慘叫,同時看到了,看到另外一個高大的男人把狼人徒手撕成兩半,就像扯開一塊布,骨頭碎裂發出異常清脆的聲音,纖維般的臟器與血肉噴濺,很快在草地上積成一攤濃稠的黑色血水。
男人鬆手,任由狼人已然難辨原形的屍體摔到地上。男人轉過身來,披風深紅色的內裡不知為何在朦朧月光下特別鮮豔刺目。
忠開始拔腿狂奔,毫無理由地想要逃離現場。他無法思考,視界閃爍閃電般的白光,他憑著本能在樹叢間快速穿梭,從兩隻腳,變成以四足奔馳,他閃躲著樹幹,滿心恐懼那些高大的影子將會追上自己。
忠被深植於記憶的求生本能支配,以一種無比鮮明的恐懼作為形式,逼迫他變身成最原始的狼的姿態。他要逃跑,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要逃離什麼、又是要逃去哪裡,只確定他必須逃,不逃的話會死,會被「那個」抓到,然後被殘忍地「消除」。
忠想起了父母,然後想到了代替已離世的父母照顧他長大的愛之介,他聞到了愛之介的味道,柔和的玫瑰花香裡還有一絲夜晚庭園特有的植物散發出的淡淡苦澀……他因此恢復了一些理智,開始整理自己的處境。
逃跑不太聰明,但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那個穿披風的男人…是吸血鬼。忠沒有看清楚男人的臉,甚至連身形都僅是一瞥不太確定,但他知道只有吸血鬼能夠那樣輕鬆且毫無猶豫地殺害狼人。
勝過一切的恐懼又再次襲來。若沒有愛之介在那個滿月的夜晚救下年幼得連奔跑都很困難的自己,他就會像父母以及族群裡其他狼人一樣,被吸血鬼無情地獵殺殆盡。
那場「狩獵」的領導者是愛之介的父親,他蒸發在那天破曉黎明當中,留下了沒有狼人的森林與因為領主死亡而分崩離析的吸血鬼家族。這是忠滿一歲時,愛之介告訴他的真相。
在一歲前他被愛之介藏在自己房間裡,直到整個城堡只剩下愛之介一個人。吸血鬼是世界上最殘酷、最自私的生物,愛之介自己說的,但忠知道愛之介不一樣,所以他才被其他吸血鬼拋棄,隻身一人,為了和他生活而留在這裡,因為忠不想要離開,重視族群的習性使他不願離開族群共同出生並死亡的這片土地。
忠只有愛之介,愛之介也只有他能守護。他不確定那個吸血鬼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或許是聽聞兩年前的事件,想要佔領這個只剩領主遺孤而防禦脆弱的領域,那麼就更不能讓陌生吸血鬼進入領域。忠想要更改路線,往山上迂迴,只要在那裡努力逃到天亮,就可以暫時解除危機,然後趕緊帶著愛之介離開這裡,哪裡都可以,雖然遠離家鄉會令他心痛,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和愛之介一起活下去。
希望愛之介大人平安順利地回到城堡裡。忠抬起頭,向著彎彎的上弦月祈禱。
**
愛之介呆立原地。他搞砸了。徹底搞砸了。
他看到忠被壓倒在地瞬間失去了理智,卻鑄下大錯。兩手撕開狼人軀體的觸感還很鮮明,夾帶著昭示力量與絕對支配的陶醉感,現在回想卻令人作嘔,愛之介拿出手帕擦拭滿手濕黏體液,然後扔掉它。他不想卻無法控制地回憶剛剛忠看著他露出的驚懼表情。他已經活得比一般生物都要久,久到他忘記疼痛是什麼感覺,他現在心卻很痛,痛到他相信今晚或許是他的大限之日,幾小時後他會像那天的父親一樣融化在晨曦之中。
兩年前的「意外」發生時,忠還太小到記不住那晚的慘劇,儘管他沒有自覺,那份恐懼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中,想必一輩子也無法消去。愛之介讓自己的外貌長時間處在童稚的狀態就是為了不勾起忠的恐懼。他卻在盛怒之下不僅恢復原形還在忠面前就像他父親曾做過的那樣殘忍地殺害狼人…雖然這個被他撕裂的「東西」已經不是狼人了,而是不祥的活死物。
純種吸血鬼有能力將他人轉變成半吸血鬼,半吸血鬼被稱作「眷屬」,擁有類似吸血鬼不老不死的肉體,卻必須服從轉化他的吸血鬼,失去主人、或嘗試逃離主人支配的眷屬會逐漸失去自我,最終成為早已死亡卻仍盲目追求鮮血的「活死物」。
這個活死物八成是在那「意外」之夜被父親轉化成眷屬後又立刻失去主人而生的可悲產物。愛之介以為那些眷屬都被喬和櫻聯手除掉了,沒想到還是有落網之魚。但現在對愛之介而言更重要的是忠。
還能跑得那麼快代表他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愛之介凝視著忠消失的方向。忠的身上有他的魔法痕跡,只要稍微專心凝神,可以輕易掌握忠的行蹤。
「往山的方向去了啊,想必是不希望我這個恐怖的陌生吸血鬼跑進你主人的領域裡吧。」愛之介自嘲地囁嚅,卻被自己的說法深深刺痛。
兩年前的「意外」他只參與到結局的部分。
當時天就要亮了,他才剛從首都舉辦的無聊家族聚會中返家,卻在城郊發現了一隻非常年幼的小狼。他的外貌是人類的嬰兒,但短如絨毛的黑髮上有獸耳,屁股上則拖著一條小尾巴,那是狼人的孩子。小狼手腳並用在地上爬行,身上的衣物多處破損,粉紅色的細嫩肌膚被磨出血來,他不耐疼痛止不住哭泣,卻仍不斷前進,那模樣莫名吸引了愛之介的目光。
森林傳來狼人血的氣味,愛之介猜想又是一次爭奪阿爾法領導地位的狼群鬥爭導致,狼人壽命頂多四、五十年,不是每次阿爾法輪替都能和平進行,雖然他們會讓幼狼落單極度不正常。
愛之介大手一撈,抱起小狼。小狼一看到他,便激烈掙扎著轉變成狼形,迷你得幾乎只有愛之介的手掌大小,又熱又軟,小狼發出脆弱哭號,愛之介反射性地對他使出了魅惑魔法,讓小狼在他說「睡吧」的瞬間全身脫力陷入昏睡狀態。
當時的愛之介還沒打定主意要拿這小東西怎麼辦,只是先把他藏在了種滿玫瑰的庭園裡。沒想到一進家門,便得知自己的父親正與附近森林裡的阿爾法狼人決鬥,也是那小狼會落單的真正原因。
父親行事狠戾果斷,但從未表現出擴展領域的野心,一直以來與森林裡的狼人族群保持互不干涉的平行關係,姨母們卻說阿爾法狼人率眾侵入領域挑釁吸血鬼領主絕對的統治權力,父親無法原諒此等侮辱,誓言要狼人們付出代價。愛之介瞬間明白這是姨母們導演的拙劣戲碼,儘管難看,卻成功讓自尊心極高的父親自願成為注定悲劇的主演。
父親接受日光洗禮,消散於無形,與父親纏鬥到最後的阿爾法狼人精疲力盡而亡,但就算他僥倖活下來也沒有用,因為這支族群在一個晚上內被傾城而出的吸血鬼眷屬徹底滅絕了──僅剩那隻愛之介意外撿到的小狼。
愛之介成為新領主後,在自己的房間養育小狼,給他起名為「忠」,還刻意變化成兒童時期的外表順利讓小狼放下戒心。很快地,忠習慣了和他的生活,愛之介也是,甚至變得不可或缺,忠表現出他預想之外的坦率、真誠與傾慕之情,他想是小狼午夜色的軟髮與沾著夜露新芽般的綠色眼睛吸引他,無法避免地喜歡上忠對自己露出的笑容。
同時間,他準備舞台讓姨母們盡情演出直到幕落被迫下台,並且決定為了忠,讓這裡成為沒有其他吸血鬼的地方。他的行為被首都的老人家們默許了,他們本來也並不喜歡那個意外之夜的劇本。
兩年過去,對愛之介而言不過眨眼瞬間,而忠長大了,把照顧跟保護愛之介當作使命,儘管愛之介一個人也可以生活,但他樂於依賴自己一手帶大的……他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裡唯一需要同時被需要的存在。
「忠。」愛之介抬起頭,對著弦月傾訴:「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可能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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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聽見吸血鬼追上來的動靜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吸血鬼從天而降,壓在他背上。狼形的他四肢著地時約有一百二十公分高,比自然界的狼還要巨大,可以輕易擊倒強壯的成年男人。但身後不是人類。忠發出威嚇的低吼,大幅度地擺動身體掙扎。吸血鬼卻一手環抱住他的頸部,一手托著他的肚子,輕而易舉地把他像狗一樣抱了起來。
忠繼續掙扎,在凶狠的低吼聲中將狼牙伸向吸血鬼蒼白的手腕──
「乖狗狗。」但吸血鬼的反應更快,虎口大張掐住忠的下頷,強迫忠仰起頭,與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對視。
忠在受魅惑魔法影響之前,便因為那句令他想起愛之介的親暱語氣與吸血鬼身上熟悉的香味陷入困惑與震驚。
「變回人形吧。」
「嗷、嗚──…愛…之介…大人……」忠不想聽話,身體仍因魅惑魔法的效力從狼形變回人形,本來轉化就很耗費精力,他只能渾身赤裸地癱倒在吸血鬼的懷裡。
吸血鬼抱著他,凝視他不爭氣地流下眼淚的狼狽表情。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愛之介大人…你把愛之介大人怎麼了?為什麼…你身上都是大人的味道……」
吸血鬼沉默了半晌,然後咧嘴露出森白尖牙與不遜的笑容:「如果我說他就在這裡,在我身體裡,你要怎麼辦?」
「!」
什麼意思?忠腦袋一片空白。他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是……那是不是代表他再也見不到愛之介了?
「不…不!愛──」
「睡吧。」
忠渾身一顫,就此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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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夜晚發生了什麼事,黎明都會再度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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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是他熟悉的愛之介的床。雖然在他一歲半,開始會因為滿月而難抑變形衝動之後,就在他的堅持下與愛之介分房睡了。忠瞬間有點懷念,眷戀地抱著枕頭左右磨蹭,卻因此後知後覺地聽見奇異的金屬碰撞聲跟脖子上的異物感。
忠低頭定睛一看,驚覺自己赤身裸體,脖子上卻鬆鬆地繞著一圈淡紫色的緞布,接近咽喉處有個扣環,而連接著扣環的卻是銀白色粗長的金屬鍊子,末端被用魔法與床頭櫃固定在一起。
腦內湧現昨晚的記憶,忠一時間茫然失神,多希望那些恐怖的記憶只是一場夢,他和愛之介大人一定順利回到城堡了。但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他會沒穿衣服被束縛在主人的床上呢?
忠按捺住像孩子一樣想哭的衝動。總之他還活著,必須要回到他主人身邊。他小心翼翼地下床,鍊子長度只夠他走到浴室,根本無法接近房門,但愛之介的房間有窗──原本這座城堡沒有一間房有窗,但愛之介在自己和忠的房間都各自開了一扇。
窗戶被三層厚重的簾布遮著,忠沒辦法直接走到窗邊,但他努力前進到極限,緞布掐著脖子,他呻吟著伸長手,總算搆到了窗簾,他掀開一角,發現太陽才剛升起,燦爛的晨曦從東邊灑進來。
忽然門喀地一聲打開了。忠反射性地把窗簾蓋回原位,房間又像是夜晚般,僅剩床頭鵝黃檯燈的昏暗照明。
「……」比自己略微高壯的藍髮男人走了進來,他沉默著,一雙豔紅瞳孔看不出情感地冷冷瞅著忠。
是昨晚的吸血鬼。忠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冷靜。比起裸體被注視的不自在,忠更不想示弱,為了他的主人,他必須堅強。他沒有退卻,站直身體迎上吸血鬼的目光。
吸血鬼瞥了窗戶一眼,瞇細了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應該要拉開它,現在是早晨六時,說不定我會馬上被太陽曬死。」
「……愛之介大人在哪裡?」
「你是在威脅我麼?呵呵。」
吸血鬼從喉頭發出低啞的笑聲,忠緊張地握拳。雖然只是直覺,但昨晚吸血鬼說愛之介在他身體裡的主張,應該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吸血鬼嗜血但並不好食肉,更何況是同類,忠的猜想是這個吸血鬼用某種方法接收了愛之介的力量,而愛之介本人應該被囚禁在某個地方。
也或許那猜想只是忠的自我催眠。忠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吸血鬼散發出的氣息跟他的小主人實在太像了,就算理性知道現在拉開窗簾是攻擊吸血鬼最好的方法,卻下不了手。
「為什麼不殺我?」
「……」吸血鬼瞬間又收起笑容,好像忠的問題是種冒犯。
吸血鬼走近他,似乎完全不擔心忠會拉開窗簾。他就像昨晚一樣,打開虎口掐住忠的下巴。
「嗚!」吸血鬼用上會留下痕跡的力道,忠吃痛嗚咽。
「因為你還沒回答我。」吸血鬼說:「你會為了你的愛之介大人做到什麼地步?」
吸血鬼使力,強迫他湊近到鼻尖快要相碰的程度,忠下意識屏住氣息。為了避免對方再度使用魅惑魔法,他應該要別開眼才對,但那雙紅色瞳眸自有神祕力量,讓忠的身體,以至於心靈都有些脫序。
為了愛之介大人會做到什麼地步?這是沒有意義的問題,因為──
「什麼都可以,對吧?」吸血鬼再度露出笑容。
「聽好了。」
忠知道吸血鬼又要透過那雙玫瑰色的眼睛讓他別無選擇了。
「我是愛抱夢,從今以後,我就是這個地方的、這座城堡的、還有你這隻愚蠢的狗的主人。」
**
愛之介靠在床頭櫃上,僅拉開褲頭掏出陰莖,讓忠趴在他腿間為他口交。
他沒有教過忠有關性愛的知識。忠性成熟後,滿月開始對他產生強烈吸引力,滿月夜會激發狼人的本能,並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而年輕狼人最先體驗到的就是無處宣洩的衝動,可以是狩獵衝動,也可能是性衝動,大概是因為愛之介從小讓忠住在室內並攝取人類的食物,忠的野性薄弱,滿月夜會讓他不由自主轉化為狼形,但他既不會想吃生肉,也不會為了找尋雌狼而對空長嚎,他只是會想要衝到森林裡跑跑跳跳,十分單純地回歸大地之母的懷抱。
愛之介當然有許多機會可以誘導出忠的性欲,但維持兒童體型的他第二性徵並不成熟,也不想趁著滿月忠理性最脆弱的時候教他如何滿足自己的欲望……他確實早就對這個小狼有那種以肉體去征服、侵占與支配的欲望,或許他下意識不希望忠知道這一點。
「含著,不准咬到。」
「…唔……」
雖然是自己的命令,愛之介看著忠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性器含入嘴裡還是漾起一絲苦澀的心情。忠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他只知道這個地方是排泄器官,或許還以為他只是被要求做類似清潔的事情。
「用舌頭舔。」
「……嗯唔…」
忠的口腔很熱,柔軟有彈性的舌頭撫弄龜頭,愛之介小聲地倒抽了口氣。感官的刺激無視他內心複雜的糾葛,快感過分鮮明地直傳腦門。他意識到自己的陽具充血,在忠的嘴巴裡快速腫脹起來。
「唔!」忠似乎嚇了一跳,頭往後退,愛之介的勃起擦過他的鼻頭,忠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有說可以停麼?繼續。」愛之介皺著眉頭,自己也搞不清楚性欲跟傷害、玷汙忠的不情願感哪一個比較強烈──而且即使他不願承認,或許那不情願當中也同時包含了強烈的性渴望。
忠伸手輕扶著如柱朝天的肉棒,盡力張開小嘴含住形狀與方才迥異的粗大龜頭。應該是為了避免碰到牙齒,只是含住前端,雙頰就鼓得彷彿塞得滿滿當當,嘴角還淌出口水,忠為了不讓它滴下來,做出吸吮的動作,發出啾啵啾啵的聲音。
「唔!」愛之介啞聲忍住喘息。忠毫無自覺地攻擊他最敏感的部位,正是那份純稚無知令人難以招架。
吸完後,忠又開始動起舌頭,跟嘴唇相比十分厚實的長舌比剛才還要積極地舔弄陰莖繫帶和馬眼。
「含深一點!」愛之介按住忠的後腦勺,聽到忠的嗚咽聲才鬆開力道。即使如此也才大概含進了一半,忠已經束手無策,他閉著眼睛,短密的睫毛上沾著淚珠,眉頭緊蹙、眼瞼發顫。
愛之介兩手捧著忠的臉,引導他上下動作,把他的口腔當性器般進出。忠抬眼看他,愛之介忍不住停下,拇指指腹輕擦過右眼下的黑痣,忠的眼神困惑兼不知所措。他可以更殘忍,只是忠給了他別的選擇。
**
忠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從自稱愛抱夢的吸血鬼身上聞到除了主人以外的氣味。他含著愛抱夢的陰莖,就連在這個地方嘗到的雄性體味都與主人有本質上的雷同。忠感到混亂,明明冷酷的男人和他可愛尊貴又溫柔的小主人完全不一樣──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
「乖狗狗。」
他希望愛抱夢不要這樣叫他,也不要摸他的頭。為了停止胡思亂想,他回想剛剛的命令,專心閉上眼睛,埋頭含得更深,頂端幾乎頂到喉嚨處,引起輕微的欲嘔感,再提起頭的同時吮吸分泌過剩的唾液與不同於尿液的體液,那從陰莖前端流出來的東西沒有什麼味道,只是有點稠度。忠努力嚥下,喉頭發出吞嚥的咕噥聲,同時上面傳來愛抱夢的輕喘,聽起來有點難受,但他沒有喊停,忠便重複這些動作數次,直到愛抱夢推開他,陰莖噴出乳白色的稠液,濺到臉上,溫熱又帶有獨特的腥臭。
忠很自然地掬起愛抱夢射出的東西,放進嘴裡和著唾液吞下去,雖然一點也不好吃,那帶有強烈信息素的氣味卻沒有引起該有的反感。
「還不知道什麼是射精就學會吞精了啊。」愛抱夢抬起忠的下巴,略長但形狀漂亮的月白指甲刮著他濕潤的薄唇。
射精?吞精?忠沒聽過這些詞彙。愛抱夢似乎看穿了他的無知,簡明扼要地說明:「大部分的雄性都是用這裡射出精子,進入雌性體內,雌性就會懷孕,生出小孩。這就是交配,動物的生殖行為。」
忠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遲疑地反問:「可是我是公的,所以應該不會…懷孕?」
「哈。」愛抱夢發笑,「用嘴巴吞精不會懷孕,要從下面射進去才行。」
「……那為什麼要跟我做這種事?」
「為什麼呢。」
他們額頭相抵,忠楞然注視愛抱夢那雙因為太近而有些失焦朦朧的紅色眼睛。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他應該要恐懼、嫌惡的男人卻與他記憶裡的小主人身影重疊。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在嘴巴上,那是另一對唇,豐厚柔軟。
「唔。」忠反射性地閉眼輕顫。有股陌生的衝動在下腹部騷動不已,渾身燥熱出汗。
「換你來。」
「呃?」
愛抱夢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鼠蹊部,體毛下的陰莖有點脹,但仍跟對方那暗色又硬挺的東西相比像是截然不同的器官。
「摸它,用你覺得舒服的方式摸,然後射精給我看。」
愛抱夢帶著他的手一起包覆住莖身,緩慢地上下揉動。那股衝動更強烈了,忠情不自禁地臉紅,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陰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變硬,愛抱夢的拇指壓在龜頭下,摩搓著傘狀邊緣,忠立刻腰軟得往後躺倒,卻被愛抱夢即時攬回,最後變成靠在吸血鬼肩膀上的姿勢。
「舒服麼?」
忠抿緊唇左右搖了搖頭試圖否定。
「但你硬了,這就是勃起,表示你準備好要交配了。」
愛抱夢放開手,忠無助地抬眼看他。
「自己動吧。」
**
「嗯……嗚……」
忠裸著身體在他面前自慰,像是為了躲藏般額頭抵在自己肩膀上,因為看不清楚表情,那小狗嗚咽般的輕喘裡的情動充分刺激著憐愛卻同時想要粗暴對待之的矛盾思想。
愛之介低頭,讓鬢角相磨,忠顯然被嚇了一跳,肩膀一震,甚至屏住了氣息。愛之介側著頭,鼻尖順著忠的臉廓往下,忠惶然後退,卻更剛好地把脆弱的頸部暴露在他面前。
吸血鬼的嗅覺沒有狼人好,但他們能精確辨別血的味道。比起體味,愛之介更記得忠的血是什麼氣味。他沒喝過忠的血,但只要像這樣把鼻子貼在動脈處就可以聞到,清新、溫暖、宛若黎明,嘗起來一定比任何想像得到的事物都還要甜蜜。
忠緊張地僵直了身子,手裡圈著的性器明顯失去了硬度。
「就這樣把你變成我的眷屬吧?」愛之介故意問。
忠卻像是被提醒般振作起來,他堅定地搖頭,雖然避著愛之介的視線,仍面無懼色地淡然答道:「我的主人是愛之介大人,也只有那位大人。」
「哦──」愛之介不以為然地反問:「那為什麼這裡沒有他的牙印?」
「……」
這句話的效果比愛之介想像得還要顯著。忠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正是因為他極力維持不為所動的表情,溼透的綠色眼睛更顯無助。
「沒叫你停。」愛之介拿指甲刮弄脆弱敏感的龜頭,忠像為了忍耐疼痛而閉起眼睛,眼淚也跟著滑落,似乎是想要趕快結束,他自瀆的動作變得積極,就這樣盲目地專注套弄,讓性器再度充血。
愛之介張口,讓銳利的犬齒蹭過突突跳動的頸動脈,忠深嚥了口唾液,喉結大幅度地上下滾動,他在顫抖,青色血管內濃稠的血液裡融進肌膚潮濕的微汗氣味。愛之介繼續往下,把頭埋在忠的胸口,朝他色淺不顯眼的乳頭上很輕很輕地啃了一口。
「啊!」
頂端掠食者的牙齒在上面留下清晰但不至於見血的牙印,愛之介伸出舌頭舔那轉瞬即逝的痕跡,濕熱的舌面反覆嘗試捲起中間的小豆粒,直到它像性器一樣充血,成了與未曾被觸碰過的另一邊截然不同的模樣。
忠還是閉著眼睛,縮緊肩膀像是極力抵抗著什麼一樣,手裡握著的陰莖似乎比剛才顏色還要深,並且更粗大。狼人平均一歲半就已經性成熟,但忠的思考卻跟不上因生殖本能而焦渴難耐的身體,任何一點刺激都會帶來快感,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接受與釋放。
愛之介懷著難以解釋的滿足感想到:都是我的錯啊。如果忠能在狼人族群裡生活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有了穩定的伴侶,甚至有了孩子。他現在用魔法製成的鎖鏈與項圈控制他,但難道過去這兩年就不算囚禁麼?他抱走年幼的狼人,餵養他、教育他、陪伴他,為的是什麼?
「不…有什麼…要出來了……」
忠漲紅著臉扭腰想逃開,愛之介環抱住他,左手臂扣著他的軀幹,左手往下探,從臀瓣下把手指擠進大腿內側,頎長食指與中指輕按過飽滿的陰囊,無名指撓弄會陰,再不小心似地往回滑動,碰那緊縮著的菊穴,輕柔劃了幾圈圓,毫無預警地擠開穴口,指甲刺進柔嫩的內側。
忠急喘,攀住愛之介的手臂發抖,兩腿夾緊,愛之介順勢幫他擼動根部,他聽到忠壓抑音量低聲哭喊:「愛之介大人…!」
精水獨特的腥味瀰漫開來,大部分都被忠自己接住了,但量太多,濃稠的白濁沾上愛之介的皮褲,弄濕他的馬甲,即使隔著這些衣物也覺得燙。同時忠陷入昏厥,愛之介任他靠在身上,一對毛茸茸狼耳朵在眼前不規律地抽搐,粗長的大尾巴則頹軟地垂在身側。愛之介忍不住像撫慰大型犬般去摸忠的頭。
他其實沒有必要演下去。狼人的嗅覺可以輕易辨識出他「愛抱夢」與愛之介之間驚人的一致程度,只要好好說明,忠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接受他。愛之介卻懷疑自己勝過信任忠。
愛之介簡單清潔了忠的身體,留他一人在愛之介的房間。
**
忠醒來的時候,又是晚上了。
原本繫住他脖子和床頭的鍊子消失不見,他倉皇跳下床,就著乾淨透明的窗戶玻璃確認自己的脖子。繞著脖子的緞布還在,那只是可以輕易扯斷的極其普通的布料,但忠只是輕輕拉鬆一些,前後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也沒有牙印。他應該要鬆口氣,他沒有被轉化成愛抱夢的眷屬,但若是如此,拿掉鍊子難道是要他逃跑麼?窗戶沒有任何魔法痕跡,而房間門上主人配置的魔法鎖還在,那是愛之介本人跟他都可以自由進出的鎖。愛抱夢沒有解除…還是他根本不需要解?忠的思考陷入死胡同,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床邊矮桌上放了一碗清水跟一盤麵包。他喝了水,但沒有食慾。
忠以前覺得沒穿衣服很舒服,現在裸體卻讓他感到些許不安。他不願去開主人的衣櫃,只好溜進浴室裡,他驚喜地發現籃子裡有乾淨的浴巾,而且是他很熟悉的一條。灰色素面毛料柔軟蓬鬆,這是小時候愛之介幫他──狼化的他──洗澡時擦身體用的大毛巾,忠忍不住湊近聞了聞,還殘留著自己的味道,跟一點點主人的香味,他睹物思人地抱緊毛巾,卻又驚覺自己很需要洗個澡,於是他開了水,仔細清潔身體,然後用那條毛巾當披風包住自己。
還是小狼的他可以被這條毛巾完全包覆,現在只能勉強蓋到大腿不足一半。他確實長大了,卻似乎只有體型變大了而已。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月光灑進來。
「快要滿月了。」忠喃喃自語。月相接近橢圓,大概再兩三天就會完整,到時他的力量會滿溢到難以自制的程度。以往愛之介都會看顧他,讓他化身成狼在整座山裡自在狂奔,他無法想像沒有愛之介的滿月夜要怎麼度過。
他望著月亮發楞,直到房門被打開,他從玻璃倒影看到吸血鬼拖著長長的紅底披風走進來,長筒皮靴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
忠緊揪住身上披著的毛巾,往旁閃進窗簾皺褶裡。吸血鬼走到他身後,用力扯開窗簾。忠若不抬頭,氣味會讓他相信身後的是他的小主人,他不想自欺欺人,抬起頭看玻璃倒影裡的吸血鬼湊近他的脖子,當他開口說話時露出咬破血管用的尖牙,隨時可能被刺穿的想像令他發顫。
「裸體讓你覺得害羞麼?忠。」
「……」
「那麼,我也一起脫了,怎麼樣?」
愛抱夢應該不是真的想要問他的意見,他邊說邊開始寬衣解帶,首先是披風啪沙一聲掉到地上,然後腰帶、褲子、領巾、馬甲、襯衫,布料摩擦的沙沙聲不知為何很刺耳,忠難耐地低下頭,眼角餘光自然瞥見愛抱夢蒼白如大理石般肌肉隆隆的身體。
愛抱夢貼了上來,毛巾顯得太單薄,抵擋不住另外一具強壯的肉體。吸血鬼的體溫很低,忠覺得他應該要躲,卻動彈不得。小時候的記憶鮮明地浮現,他總愛挨著他的小主人,想要盡量溫暖他,不厭其煩地確認「暖不暖?」他的小主人會獎勵般摸摸他的頭,然後笑著對他說:「忠,你的身體好熱。」
愛抱夢露出笑容,說了同樣一句話。
吸血鬼伸出雙臂,從後面環抱住他。忠畏縮地閉上眼睛,被動地逃避這份不應該熟悉的親暱感。他要想不起昨晚的緊張與恐慌了,愛抱夢的形象與過往的記憶重疊甚至將其覆蓋重寫,現在最令忠恐懼的是這個。
他希望他想錯了,或許打從一開始就錯了。吸血鬼出現在那裡不是為了殺狼人,否則早在兩年前失去父母的那個噩夢之夜,他就應該死去。
**
忠的順從裡有猶豫,愛之介知道他還在苦惱著真相,即使事實這麼簡單明瞭,甚至無聊至極。
愛之介柔柔剝去忠身上的浴巾,忠沒有抵抗,反而轉過身來,主動面對他。愛之介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即使吸血鬼的心臟幾乎等同於裝飾品,作為靈核,它只是人類心臟精緻的複製。
「我什麼都願意。」忠說:「把我殺死或變成眷屬都可以,我只要確認愛之介大人平安無事。」
然後愛之介感覺自己的心臟又停止跳動了。
**
愛抱夢抓著他的肩膀,又把他翻回去面向窗戶,用力得幾乎把他壓在玻璃上。
「嗚!」忠忍不住嗚咽,冰涼堅硬的玻璃擠壓著他的骨頭,這點暴力不算什麼,狼人的身體忍耐力極高,他只一心等待渴望的答案。
但愛抱夢一語不發,單手仍壓制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攫住他的手腕,帶到後面令他反手握住吸血鬼的陽具。低溫的手掌與那裡的熱度成對比,忠在困惑間萌生絲絲不安。
愛抱夢帶著他的手,上下套弄直到它完全勃起,粗長莖身上血管突突跳動,愛抱夢稍微挺腰,潮濕的龜頭蹭著尾椎,忠的下腹部傳來一陣電流竄過般的麻癢騷動,自己的性器沒有直接觸碰仍微微充血翹起。
忠的腦內浮現今早愛抱夢說過的「交配」,那股麻癢又更強烈,逼得他必須閉上眼睛試著忍耐。他理解生殖行為是正常的,但是他怎麼能和愛之介大人做這種事?忠還沒能自覺他已經被生理衝動支配到頭暈腦脹,直至不能理性區分愛抱夢與主人的程度。
他的呼吸逐漸紊亂,即使愛抱夢已經收手,忠仍慣性地繼續擼動吸血鬼的肉棒,甚至主動往後靠,以自己愈來愈上升的體溫去熨燙吸血鬼微涼的肉體。
「狗狗發情期了麼?呵,離滿月還有幾天呢,這樣就不是乖狗狗,是壞狗狗了。」愛抱夢溫柔帶著笑意的語氣也與主人如出一轍,即使音頻高低完全不同,忠卻仍反射性地想要像小狗一樣叫個幾聲回應他,他沒有那樣做只是因為他的身體興奮到不受控制了。
「愛之介」的性器滑出他的手心,忠意識到自己的臀瓣被左右掰開,他配合地張開雙腿、曲腰往後突出屁股,在鼠蹊部上按摩幾下後終於忍不住似地握住徹底抬頭的陰莖套弄起來。
「哈啊…哈啊……」忠張口喘息,「愛之介大人…」
「你的愛之介大人沒辦法對你做這種事的吧?還是說,呵呵,你希望他這麼做?還是你想要對他這麼做呢?」
「啊…不……不是……」忠忽然回了神,映入眼簾是透著靜謐夜色成乾淨藍黑色的玻璃,清楚映照出自己和藍髮紅眼吸血鬼相貼的裸體。
跟他的小主人一樣的藍髮紅眼,卻擁有成熟的男人體格與撲殺狼人的冷血本性。
愛抱夢從後面擒抱住他,像預測到了忠會開始激烈反抗,他甩動著身體,邊帶著野獸般的喉音低喊,邊讓狼化的耳朵和尾巴現形:「不要…住手、不要!不!」最後他倒抽一口氣,發不出聲音,吸血鬼進入了他的身體,最粗的前端強行打開仍緊澀的肉孔,然後緩慢但不停歇地往內捅穿,撐滿狹窄的內壁。
忠情不自禁留下眼淚,比起痛楚,快感更加煎熬。屁股緊密貼合著愛抱夢的胯部,從身體內側感受到對方的性器隨著呼吸細微地摩擦肉腔,忠的尾巴豎得筆直,根部與雙腿細細打顫,彷彿連續體驗早上的射精感。
「生氣了?呵…這裡倒是把我吸得很緊啊,真的討厭麼?還是欲拒還迎?真是淫蕩的狗!」
愛抱夢極有耐心地退出,再插入時卻很激烈,每次都用力地撞進深處,每一下忠的意識就模糊一點,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叫喊,不確定有沒有求饒,不確定有沒有喊出對方的名字。
他被誰擁抱著?他被誰呼喚著?
忠的性器在半勃起的狀態持續流出透明的黏稠體液,抽插間肌膚相磨的聲響帶著泥濘般的濕氣。忠的下巴被抬高,轉向右後方,溫軟的東西貼上嘴唇,忠努力聚焦看清楚,那是愛抱夢,往上梳整的前髮掉了幾綹,卻遮掩不住腥紅眼眸裡那團明火,燒灼著他已經瀕臨崩潰的身體與意志。是這雙眼睛,一定是因為這雙眼睛──
「忠,你以為是因為我的魅惑魔法所以你無法抵抗麼?呵…你知道的,狼人的魔法抗性,吸血鬼的魅惑魔法對成年狼人幾乎無效,我只有對你使過一次,就那一次,所以你是自發性地想要聽我的話,而不是被強迫的,你明白麼?」
忠聽不大進去,愛抱夢還在持續進出他,他忙著呼吸、張口喘氣排解熱量,因為首次交合而難以承受如此陌生又巨大的快感與獸慾。
「區區一條狗還想跟我談條件?狗!你是我的狗!忠!」
吸血鬼為什麼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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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介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原本就打算這麼做。他直接侵占了忠的身體,用最露骨的方式發洩了他的情感。忠再次昏厥,股間流淌分不清是誰的體液。愛之介失去期待。他本來就沒有在扮演愛抱夢,愛抱夢還是愛之介,反之亦然。
整晚他待在忠身邊,等到接近黎明他醒來的時候,愛之介淡淡命令他──盯著忠的眼睛,假裝他在使用魅惑魔法──去盥洗,並看著他進食,然後在天剛亮的時候再做一次愛,一起睡到入夜,重複差不多的行程。
忠似乎記取了教訓,知道「愛抱夢」不太想要聽到他提到「愛之介」,只有在做愛的時候會忘乎所以,滿臉紅潮喊他愛之介大人。要讓年輕的狼人耽溺在這種行為裡太容易了,何況滿月夜近在眼前。雖然其他時候忠顯得愈來愈沮喪,愛之介知道他想要出去跑跑,大概更想念他那個絕對不會讓他哭的小主人。
終於,愛之介等到了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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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自覺在發燒,他不知道怎麼要求愛抱夢讓他到外面去。愛抱夢還是沒有給他衣服,他裸體蜷縮在被窩裡,束手無策只能任憑體內難以排解的熱量發汗不止。他必須忍耐,他不想要在這裡狼化,依照過去的經驗,滿月狼化後的他會橫衝直撞,那勢必會破壞很多東西,而這房間的主人是愛之介,他只能期待愛抱夢會出手阻止他。
月亮要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忠聽見窗簾布唰地被拉開的聲音,尖聲刺耳得令他頭疼。他早就豎起了敏感的狼耳朵,彎月狀的尾巴焦慮地不規則甩動。
「忠。」
忠探出頭來,愛抱夢站在窗邊,沐浴著銀白色月光,看起來很──……。
「今晚的月亮很美,你應該靠近一點看看。」
那個人有──的頭髮,──的眼睛,是他最──的人。忠的思緒開始無法組織語言,但他還記得要努力凝視吸血鬼閃爍著不存在火光的瞳孔。
「什麼都不用擔心,沒有你想的魅惑魔法,什麼魔法都沒有。」
───笑起來像──,是他的──,這個世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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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狼化的速度比平常還要快,幾乎只在眨眼間,他的肩膀、胸部變寬,四肢覆滿黑亮毛皮,被單被扯下床,狼人四足踏地,瞳孔反射著月光變成更鮮艷的綠色,那眼神裡全然屬於野性的部分激起愛之介本能的寒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好戰的征服欲望。
「嗷嗚──」大狼挺起胸膛,昂首發出沙啞長嚎,原本作為臥室相當寬敞舒適的空間頓時顯得壅塞,空氣劇烈振動令窗玻璃喀喀作響。
愛之介脫下衣服,一件不剩。他注意到狼的鼻頭不斷抽動,呼吸粗重濕熱,狼口微張,露出紅色的舌頭和白色的牙。
他期待疼痛,止不住興奮地嘴角上揚,攤開手臂,毫無防備地暴露一切。不管是咬穿他的身體或侵犯他都可以,邊咬邊侵犯可能是最佳選擇,然後等到滿月的時間結束,他可以安逸地在無止盡的痛楚之中迎接朝陽。
愛之介驀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當他真的還是個孩子,所有行動受到姨母們嚴格管束,親愛的三位教母以疼痛激勵他,一次又一次,強迫他放出遠超過當時那個歲數的吸血鬼可以掌控的魔力,並獵殺她們指定的獵物,以她們期望的方式茁壯他的靈核,使他成為強大的吸血鬼,不知不覺便習慣了那些疼痛而變得麻木不仁。
她們說那些都是為了他,全部都是為了他,是她們的愛創造了愛之介。他又重新渴望那種疼痛。
「忠。」愛之介愉快地呼喚,大狼朝他緩步走來,腳爪在木板地上刮出弦月般的痕跡,獸息隨著距離縮短愈來愈激烈。
他想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狼就著體重壓倒他,狼爪把地板鉤穿出淺淺的小洞,止不住的口涎滴到光裸的蒼白胸口上,幾乎令愛之介感到要被灼傷般熱燙,愛之介發出陶醉的嘆息,忍不住伸手把狼頭引向自己的頸部,撫過線條好看的長吻部,撓過毛皮豐滿的下巴,期間狼人呻吟般低鳴不已,聽得出焦慮難耐。
這也得怪他。愛之介從沒讓忠吃過生肉,即使忠化身狼形在森林狩獵,每次都會帶回活體而不是屍體,所以忠甚至沒有親手殺過任何生物,他真的把忠當作小狗在養,明明他是這麼狂野迷人的特異存在。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月亮,但滿月令人入魔的月光輕輕披在忠的烏黑毛皮上,鍍一層光潔的銀白亮粉。這會是他神聖的第一次。
「啊、咿──…」狼發出嗚咽聲,大嘴開開合合。愛之介逐漸察覺到異樣。忠的爪子在地板上刮磨,木屑紛飛,左右甩著腦袋,收不住的唾液不斷滴在愛之介身上,但被壓著過了幾分鐘,他身上仍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傷口。
「忠。」
「啊、咿、嗚──…」
愛之介看進狼的眼睛,那裡不見野蠻的侵略欲求,反而濕潤透亮得彷彿泫然欲泣,於是那些嗚咽聲聽起來像是哀求,像是殷殷呼喚。
「為什麼要忍耐?」愛之介抱著狼頭,臉頰貼著柔軟的獸毛輕輕磨蹭。
然後那個地方漸漸失去纖毛的觸感,變成與自己肌膚相同的材質。忠壓抑狼化,頭顱跟身體軀幹都變回了人形,剩四肢跟耳朵、尾巴還是狼的姿態。
眼淚取代了唾液滴下來,愛之介早就收起笑容,假裝毫無感觸般面無表情地往上看。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是您讓我成長。」
「你在說什麼?真的分不清我和你的愛之介大人了麼?」
「拜託您,不要離開我…愛、愛抱夢大人,拜託您像那個時候一樣…給我名字。」
「……」愛之介壓抑著衝動,語氣冷漠卻在顫抖:「你真的是隻愚蠢的狗。」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能更成熟一點,就不需要等您來救我,我想成為您的力量…但是我……對不起……」
該道歉的是他。愛之介捧著忠的臉,拇指指腹擦抹他滿臉的汗水與淚水。
「忠。」愛之介沒辦法不在叫他的名字時放慢速度,溫柔仔細地發音。不久前這隻小狼還只有他手掌般大小,隨時想鑽進他的懷抱,溫軟的身體讓他知道初次嘗到需要與被需要之間親密關係的喜悅。
「你一生都是我的狗。」愛之介在那對毛茸茸的大耳朵旁如是宣言,它們抖了兩下,然後往後壓平,愛之介便伸手摸摸那為他空出來的頭頂,指甲輕輕捲著微亂髮尾。
他抱住忠發燙的身體,讓汗濕的赤裸胸膛相貼,並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心臟跳動的聲音,嗅聞在其中流動的血的誘人氣味。
未完待續。
後記: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
沒錯這設定大概差不多等於忠是個合法正太的意思。(裡面虛歲三歲外面二十五左右←就長得跟28歲原作的他一樣)
但是太長了吧我在幹嘛?????????
照理來說還有和好砲(似曾相識)
俺擠出這些乃後已經沒有了力氣…原本還想好好記錄一下設定跟發洩對吸血鬼x狼人的碎碎念,但俺甚至沒時間校錯字我要為了準備上班去睡ㄌ晚安(早上十點鐘)
神道愛之介x菊池忠
#puppyparadise企劃-人外主題
ア/ニ/メ/ー/ジュ萬聖節捏他:吸血鬼x狼人,年齡操作,架空,亂七八糟,唯一肯定的是不管在怎樣亂七八糟的設定下愛忠都會結婚(淦)
有強迫情節
三月了,天黑時間愈來愈晚。忠還習慣於冬季的生理時鐘,在下午三點時醒來,太陽還很高、很亮,做完室內室外必要的日常灑掃後,才總算日落,長袖襯衫底下卻因為春陽的熱量蒸出一層薄汗。或許該換季了。他想。他的主人因為體質關係,對季節變化很不敏感。
等到太陽完全西沉,天空徹底換成藍黑色的夜幕後,忠才從偌大的庭院漫步回主人的城堡。他不用鑰匙便轉開了主人緊閉的房門,門鎖是主人的魔法,從來都是這樣設計的。
「愛之介大人。」忠走到床邊,伸出手輕觸在床鋪上緩伏的隆起。
「愛之介大人。」忠稍微提高音量再喊了一次,「天已經完全黑了。」
「唔……」被團蠕動著發出細弱高頻的呻吟,忠可以想像在那之下他的小主人翻了個身試圖賴床。
「愛之介大人,今天晚上要去城裡,我一定要準時叫您起床,您是這麼吩咐我的!」忠再加重語氣,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就算阻礙命令執行的對象是主人本人也不容許例外。
「嗚,忠,好吵,嗯,過來。」藍髮男孩不太甘願地從被子裡探出半顆腦袋,朝忠伸出纖白的小手,忠傾身、雙腳跪到床上並把頭靠過去的動作幾乎是反射性行為,那隻小手溫柔地撓梳他的頭髮,順著後腦杓的弧度往下,以恰到好處的力道磨搓他的耳後與後頸。
每次被這樣一摸,忠的身心都會忍不住回到一年多前──當時他還很年幼,狼人體內屬於本能象徵的耳朵跟尾巴都沒辦法好好藏起來。
「呵呵,乖狗狗。」為了要好好聽清楚男孩清脆悅耳的聲音,忠把耳朵豎得又高又挺,「耳朵,又跑出來了,不是說要去城裡麼?不藏好可不行,你會被壞人抓走的。」
「啊!」忠瞬間回神,他從床上彈起,兩手欲蓋彌彰地按住自己頭上那對不知不覺間取代了人類耳朵的三角狼耳。
「很抱歉,愛之介大人……」忠的狼耳朵後偃,花了幾秒鐘才讓它們消失並恢復普通人類的外耳器官。
藍髮男孩笑了笑,露出恐怕比狼還要尖銳且致命的犬齒,說道:「不用道歉啊,忠,我是你的主人,在我面前你想要一直維持狼的樣子也沒關係,我會好好抱你、摸摸你。」
「愛之介大人,請不要捉弄我了…」忠還為了剛才的失態臉紅,「我早已經成年,也有力量可以保護您為您效力了。」現在的忠若是完全狼化,很有可能會把他的小主人壓扁。
狼人成長速度快,一年半左右就相當於普通人類的成年,而忠現在兩歲,發育良好、體魄強健,若是生活在族群之中,絕對有成為阿爾法的資質,他體感也是如此,只是他的主人是吸血鬼,而且是純種,與狼人相反,純種吸血鬼作為不老不死的存在,成長速度極度緩慢,儘管外表還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實際歲數卻是以百計算,不難想像為何對他的主人而言,現在的他跟初遇時還沒斷奶的自己並沒有太大差別。
種族、身分、價值觀、生存的方式,吸血鬼跟狼人自古以來似乎沒有建立過除了敵對或漠視疏離以外的關係,但對忠而言主人──愛之介是一切,因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餵養他、教育他,把落單離群毫無價值的他當作家人一般親愛的溫柔的人。
好不容易長大的忠,只想著成為愛之介的力量以回報他。雖然在夜晚,吸血鬼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但他的小主人以吸血鬼的角度而言確實如外表所示還很年幼,尤其在如此明顯的體型差距之下,忠更覺得是換自己保護愛之介的時候了。
「忠。」愛之介又伸出手,忠還是把頭湊了過去。
「乖狗狗。」愛之介笑得瞇細了眼睛。
「嗚…!」忠控制住耳朵,這次卻換尾巴冒了出來,從尾椎處竄生出的蓬鬆毛尾擠出褲頭,不管忠垂著八字眉露出隱忍的憂鬱表情,尾巴像有獨立自我意識般恣意激烈地左右搖晃。
他喜歡被摸摸,也喜歡被叫乖狗狗,很顯然他的小主人比他自己還了解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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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介的領域就在納哈主城的旁邊,或許該說是因為這座城市鄰近他的領域所以得以發展到如此規模。愛之介來自古老的吸血鬼家族,雖然因為兩年前的「意外事故」,現在只剩下愛之介一個純種在這裡。
納哈主城就算入夜也很熱鬧,街上燈火通明。所以愛之介沒有著急,他先和忠在領域內的森林沐浴著柔和的月光散步,一直到午夜時分,大部分人類都入睡之後才進城。他們穿著符合當代風格的西裝,乾淨筆挺的襯衫、外套與長褲,愛之介外加了一件內裡刷毛的披風,彷彿富裕少爺與執事的組合,雖然深夜還在外逗留本身就很奇怪,但就算有人目睹,愛之介也可以輕易讓人失憶。結論而言他們的裝扮除了愛之介本身的喜好外沒有任何意義。
愛之介帶著忠進入一間已經熄燈的餐酒館。他牽起忠的手,帶他直接穿過上閂的玻璃門,進入屬於他人的魔法空間。
空間是屬於喬的,他是個魔法修習者,俗稱巫師。但今晚愛之介要見的人是櫻,一位現代罕見的煉金術師。基於安全協定,愛之介不曾與他們揭露過彼此的真名,但不妨礙他們長年以來的交易關係。他會提供素材,包括各種魔法原料、物質,甚至魔法生物,而櫻會為那些神祕事物獻上熱血,他自己和他朋友的(喬的)。
精煉過的血被裝在酒瓶裡,他們的血與一般人不一樣,有魔法的痕跡。民間傳說吸血鬼喜歡處女的血,或許確實有吸血鬼偏愛處女血,但這種資質優於大部分人、尤其是懂魔法的菁英的血才是吸血鬼真正需要的東西,不僅可以獲得滿足感,更可以像補品一樣增益本身的力量。吸血鬼需要力量去維持領域、守護領域,或侵占他人的領域。
愛之介沒有讓忠知道得那麼詳細,他避開主題,先和兩人寒暄閒聊,聊沒幾句後便頂著漂亮的微笑安靜地聽兩人鬥嘴。他以前耐性沒這麼好的。不用多久,忠會開始想睡──這不是因為他跟愛之介一樣覺得無聊,而是晨昏性的本能讓他在子夜過後又開始渴望睡眠,愛之介會讓他先回去,以往都是這個模式,忠已經放棄爭取陪愛之介到最後一刻的機會,聽話地告退。
確認忠離開後,愛之介才開始講正事。他抽了一張餐巾紙,上面立刻浮現密密麻麻的字跡,然後隨興地丟在桌上,喬在它飄飛到地上前即時接住。
「這次的東西在這些地方。」愛之介補充說明。
「你是不是愈來愈隨便了,愛抱夢。」喬無奈地歎了口氣。
「表示你還沒見識過最隨便的方法。」愛之介邊說邊輕巧地像隻貓一樣跳下吧台高腳椅,剛剛還是忠抱他上來的。
「是說你到底要維持這樣多久?」櫻低頭看著矮小的愛之介,不大認同似地微蹙起眉頭。
愛之介重新穿好披風,在胸前用紅色緞帶打上一個大大的蓬鬆蝴蝶結。這副打扮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很適合他,但對認識「吸血鬼愛抱夢」的喬和櫻而言很詭異……他們知道的吸血鬼愛抱夢是外表年齡和他們相仿的強大血族,那個愛抱夢也會穿披風,但可不是這麼可愛的樣式。
愛之介笑了笑:「我的小狗喜歡我這樣。」尚未變聲的柔軟童音聽得兩人打了個寒顫。
他們無法理解把狼人叫成小狗的愛之介,他們認識的忠確實像隻忠犬,無條件地忠誠於主人,但那不是狗,是狼,還是擁有暴力、極高自癒能力,以及獨特魔法抗性的狼人,沉默寡言而不起眼的外表下隱藏無懈可擊的警戒與防衛態勢。巫師與煉金術師雖然因為接觸神秘領域而異於一般人類,但本質上還是人,吸血鬼跟狼人對他們而言仍屬於「怪異」。
「看來是我們得習慣了。」喬聳聳肩膀,想以輕鬆的玩笑語氣中和這奇妙的氛圍。他們和「愛抱夢」打交道已經將近半世紀,兩年前的「意外」以及與狼人忠的相遇明顯讓這個吸血鬼不一樣了,那不僅僅只是外貌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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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不勝防的,才稱之為意外。
忠在那抹黑影從樹叢裡竄出的瞬間,捕捉到了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個中年男性外觀的狼人,似乎失去自制力而半狼化,軀體仍保有人形,頭部與四肢卻披覆著髒亂的獸類毛皮,大張著長吻突,勾玉狀的森白大齒淌下黏腥唾液,努力想咬上忠細瘦的脖頸。
忠不甘被單方面撲倒,使出全力制住男人的蠻力。他們在灌木叢裡翻滾了幾圈,缺乏實戰經驗的忠找不到空隙反擊,卻也不至於被這般毫無理性的單調攻擊傷到,只是衣物與露出的肌膚被植物的枝莖劃出細小的傷口,破裂的微血管迸出鮮血,他聞到自己的血的味道,卻詫異地發現男人傷口泛紅,沒有血,也沒有像他一樣本能地自動癒合,男人身上甚至沒有體味,就像礦物那類無機物一樣,彷彿物體而非生物,這也是為什麼在男人跳出草叢前忠都未能發現他的存在。
無論如何,都得在這裡解決這個男人不可。男人會出現在愛之介的領域邊緣應該不是巧合,很可能他已經在這裡徘徊很久了。一想到他的目標可能是愛之介,忠覺得他也要失控狼化了。
不過狼化可能是打破僵持現狀的最好方法,但轉化需要時間,男人不可能放過儘管只是短短一兩秒間的機會,一定會被咬,但是只要調整好姿勢,就不會是致命傷。忠下定決心,唯一的顧慮只有他主人的心情。
愛之介大人,對不起。他想。就算回到城堡的時候他的傷已經癒合,但流下的血跟痕跡還是會令他溫柔的小主人難過吧,如果他能更強就好了,不,他一定要變得更強,不希望自己一味耽溺於愛之介的庇護之下,他要獻上一切回報。
忠咬牙下定決心,在轉化前不自覺祈禱般小聲地喊了他主人的名字,卻也就是這個瞬間,野獸般撲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忽然消失,忠反而因為用力過猛,失重地翻轉了九十度。他緊急調整好姿勢,蹲伏起身以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咕嘎啊──」
忠的狼耳朵筆直豎起,他聽到男人戛然而止的淒厲慘叫,同時看到了,看到另外一個高大的男人把狼人徒手撕成兩半,就像扯開一塊布,骨頭碎裂發出異常清脆的聲音,纖維般的臟器與血肉噴濺,很快在草地上積成一攤濃稠的黑色血水。
男人鬆手,任由狼人已然難辨原形的屍體摔到地上。男人轉過身來,披風深紅色的內裡不知為何在朦朧月光下特別鮮豔刺目。
忠開始拔腿狂奔,毫無理由地想要逃離現場。他無法思考,視界閃爍閃電般的白光,他憑著本能在樹叢間快速穿梭,從兩隻腳,變成以四足奔馳,他閃躲著樹幹,滿心恐懼那些高大的影子將會追上自己。
忠被深植於記憶的求生本能支配,以一種無比鮮明的恐懼作為形式,逼迫他變身成最原始的狼的姿態。他要逃跑,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要逃離什麼、又是要逃去哪裡,只確定他必須逃,不逃的話會死,會被「那個」抓到,然後被殘忍地「消除」。
忠想起了父母,然後想到了代替已離世的父母照顧他長大的愛之介,他聞到了愛之介的味道,柔和的玫瑰花香裡還有一絲夜晚庭園特有的植物散發出的淡淡苦澀……他因此恢復了一些理智,開始整理自己的處境。
逃跑不太聰明,但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那個穿披風的男人…是吸血鬼。忠沒有看清楚男人的臉,甚至連身形都僅是一瞥不太確定,但他知道只有吸血鬼能夠那樣輕鬆且毫無猶豫地殺害狼人。
勝過一切的恐懼又再次襲來。若沒有愛之介在那個滿月的夜晚救下年幼得連奔跑都很困難的自己,他就會像父母以及族群裡其他狼人一樣,被吸血鬼無情地獵殺殆盡。
那場「狩獵」的領導者是愛之介的父親,他蒸發在那天破曉黎明當中,留下了沒有狼人的森林與因為領主死亡而分崩離析的吸血鬼家族。這是忠滿一歲時,愛之介告訴他的真相。
在一歲前他被愛之介藏在自己房間裡,直到整個城堡只剩下愛之介一個人。吸血鬼是世界上最殘酷、最自私的生物,愛之介自己說的,但忠知道愛之介不一樣,所以他才被其他吸血鬼拋棄,隻身一人,為了和他生活而留在這裡,因為忠不想要離開,重視族群的習性使他不願離開族群共同出生並死亡的這片土地。
忠只有愛之介,愛之介也只有他能守護。他不確定那個吸血鬼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或許是聽聞兩年前的事件,想要佔領這個只剩領主遺孤而防禦脆弱的領域,那麼就更不能讓陌生吸血鬼進入領域。忠想要更改路線,往山上迂迴,只要在那裡努力逃到天亮,就可以暫時解除危機,然後趕緊帶著愛之介離開這裡,哪裡都可以,雖然遠離家鄉會令他心痛,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和愛之介一起活下去。
希望愛之介大人平安順利地回到城堡裡。忠抬起頭,向著彎彎的上弦月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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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介呆立原地。他搞砸了。徹底搞砸了。
他看到忠被壓倒在地瞬間失去了理智,卻鑄下大錯。兩手撕開狼人軀體的觸感還很鮮明,夾帶著昭示力量與絕對支配的陶醉感,現在回想卻令人作嘔,愛之介拿出手帕擦拭滿手濕黏體液,然後扔掉它。他不想卻無法控制地回憶剛剛忠看著他露出的驚懼表情。他已經活得比一般生物都要久,久到他忘記疼痛是什麼感覺,他現在心卻很痛,痛到他相信今晚或許是他的大限之日,幾小時後他會像那天的父親一樣融化在晨曦之中。
兩年前的「意外」發生時,忠還太小到記不住那晚的慘劇,儘管他沒有自覺,那份恐懼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中,想必一輩子也無法消去。愛之介讓自己的外貌長時間處在童稚的狀態就是為了不勾起忠的恐懼。他卻在盛怒之下不僅恢復原形還在忠面前就像他父親曾做過的那樣殘忍地殺害狼人…雖然這個被他撕裂的「東西」已經不是狼人了,而是不祥的活死物。
純種吸血鬼有能力將他人轉變成半吸血鬼,半吸血鬼被稱作「眷屬」,擁有類似吸血鬼不老不死的肉體,卻必須服從轉化他的吸血鬼,失去主人、或嘗試逃離主人支配的眷屬會逐漸失去自我,最終成為早已死亡卻仍盲目追求鮮血的「活死物」。
這個活死物八成是在那「意外」之夜被父親轉化成眷屬後又立刻失去主人而生的可悲產物。愛之介以為那些眷屬都被喬和櫻聯手除掉了,沒想到還是有落網之魚。但現在對愛之介而言更重要的是忠。
還能跑得那麼快代表他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愛之介凝視著忠消失的方向。忠的身上有他的魔法痕跡,只要稍微專心凝神,可以輕易掌握忠的行蹤。
「往山的方向去了啊,想必是不希望我這個恐怖的陌生吸血鬼跑進你主人的領域裡吧。」愛之介自嘲地囁嚅,卻被自己的說法深深刺痛。
兩年前的「意外」他只參與到結局的部分。
當時天就要亮了,他才剛從首都舉辦的無聊家族聚會中返家,卻在城郊發現了一隻非常年幼的小狼。他的外貌是人類的嬰兒,但短如絨毛的黑髮上有獸耳,屁股上則拖著一條小尾巴,那是狼人的孩子。小狼手腳並用在地上爬行,身上的衣物多處破損,粉紅色的細嫩肌膚被磨出血來,他不耐疼痛止不住哭泣,卻仍不斷前進,那模樣莫名吸引了愛之介的目光。
森林傳來狼人血的氣味,愛之介猜想又是一次爭奪阿爾法領導地位的狼群鬥爭導致,狼人壽命頂多四、五十年,不是每次阿爾法輪替都能和平進行,雖然他們會讓幼狼落單極度不正常。
愛之介大手一撈,抱起小狼。小狼一看到他,便激烈掙扎著轉變成狼形,迷你得幾乎只有愛之介的手掌大小,又熱又軟,小狼發出脆弱哭號,愛之介反射性地對他使出了魅惑魔法,讓小狼在他說「睡吧」的瞬間全身脫力陷入昏睡狀態。
當時的愛之介還沒打定主意要拿這小東西怎麼辦,只是先把他藏在了種滿玫瑰的庭園裡。沒想到一進家門,便得知自己的父親正與附近森林裡的阿爾法狼人決鬥,也是那小狼會落單的真正原因。
父親行事狠戾果斷,但從未表現出擴展領域的野心,一直以來與森林裡的狼人族群保持互不干涉的平行關係,姨母們卻說阿爾法狼人率眾侵入領域挑釁吸血鬼領主絕對的統治權力,父親無法原諒此等侮辱,誓言要狼人們付出代價。愛之介瞬間明白這是姨母們導演的拙劣戲碼,儘管難看,卻成功讓自尊心極高的父親自願成為注定悲劇的主演。
父親接受日光洗禮,消散於無形,與父親纏鬥到最後的阿爾法狼人精疲力盡而亡,但就算他僥倖活下來也沒有用,因為這支族群在一個晚上內被傾城而出的吸血鬼眷屬徹底滅絕了──僅剩那隻愛之介意外撿到的小狼。
愛之介成為新領主後,在自己的房間養育小狼,給他起名為「忠」,還刻意變化成兒童時期的外表順利讓小狼放下戒心。很快地,忠習慣了和他的生活,愛之介也是,甚至變得不可或缺,忠表現出他預想之外的坦率、真誠與傾慕之情,他想是小狼午夜色的軟髮與沾著夜露新芽般的綠色眼睛吸引他,無法避免地喜歡上忠對自己露出的笑容。
同時間,他準備舞台讓姨母們盡情演出直到幕落被迫下台,並且決定為了忠,讓這裡成為沒有其他吸血鬼的地方。他的行為被首都的老人家們默許了,他們本來也並不喜歡那個意外之夜的劇本。
兩年過去,對愛之介而言不過眨眼瞬間,而忠長大了,把照顧跟保護愛之介當作使命,儘管愛之介一個人也可以生活,但他樂於依賴自己一手帶大的……他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裡唯一需要同時被需要的存在。
「忠。」愛之介抬起頭,對著弦月傾訴:「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可能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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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聽見吸血鬼追上來的動靜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吸血鬼從天而降,壓在他背上。狼形的他四肢著地時約有一百二十公分高,比自然界的狼還要巨大,可以輕易擊倒強壯的成年男人。但身後不是人類。忠發出威嚇的低吼,大幅度地擺動身體掙扎。吸血鬼卻一手環抱住他的頸部,一手托著他的肚子,輕而易舉地把他像狗一樣抱了起來。
忠繼續掙扎,在凶狠的低吼聲中將狼牙伸向吸血鬼蒼白的手腕──
「乖狗狗。」但吸血鬼的反應更快,虎口大張掐住忠的下頷,強迫忠仰起頭,與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對視。
忠在受魅惑魔法影響之前,便因為那句令他想起愛之介的親暱語氣與吸血鬼身上熟悉的香味陷入困惑與震驚。
「變回人形吧。」
「嗷、嗚──…愛…之介…大人……」忠不想聽話,身體仍因魅惑魔法的效力從狼形變回人形,本來轉化就很耗費精力,他只能渾身赤裸地癱倒在吸血鬼的懷裡。
吸血鬼抱著他,凝視他不爭氣地流下眼淚的狼狽表情。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愛之介大人…你把愛之介大人怎麼了?為什麼…你身上都是大人的味道……」
吸血鬼沉默了半晌,然後咧嘴露出森白尖牙與不遜的笑容:「如果我說他就在這裡,在我身體裡,你要怎麼辦?」
「!」
什麼意思?忠腦袋一片空白。他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是……那是不是代表他再也見不到愛之介了?
「不…不!愛──」
「睡吧。」
忠渾身一顫,就此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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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夜晚發生了什麼事,黎明都會再度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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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是他熟悉的愛之介的床。雖然在他一歲半,開始會因為滿月而難抑變形衝動之後,就在他的堅持下與愛之介分房睡了。忠瞬間有點懷念,眷戀地抱著枕頭左右磨蹭,卻因此後知後覺地聽見奇異的金屬碰撞聲跟脖子上的異物感。
忠低頭定睛一看,驚覺自己赤身裸體,脖子上卻鬆鬆地繞著一圈淡紫色的緞布,接近咽喉處有個扣環,而連接著扣環的卻是銀白色粗長的金屬鍊子,末端被用魔法與床頭櫃固定在一起。
腦內湧現昨晚的記憶,忠一時間茫然失神,多希望那些恐怖的記憶只是一場夢,他和愛之介大人一定順利回到城堡了。但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他會沒穿衣服被束縛在主人的床上呢?
忠按捺住像孩子一樣想哭的衝動。總之他還活著,必須要回到他主人身邊。他小心翼翼地下床,鍊子長度只夠他走到浴室,根本無法接近房門,但愛之介的房間有窗──原本這座城堡沒有一間房有窗,但愛之介在自己和忠的房間都各自開了一扇。
窗戶被三層厚重的簾布遮著,忠沒辦法直接走到窗邊,但他努力前進到極限,緞布掐著脖子,他呻吟著伸長手,總算搆到了窗簾,他掀開一角,發現太陽才剛升起,燦爛的晨曦從東邊灑進來。
忽然門喀地一聲打開了。忠反射性地把窗簾蓋回原位,房間又像是夜晚般,僅剩床頭鵝黃檯燈的昏暗照明。
「……」比自己略微高壯的藍髮男人走了進來,他沉默著,一雙豔紅瞳孔看不出情感地冷冷瞅著忠。
是昨晚的吸血鬼。忠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冷靜。比起裸體被注視的不自在,忠更不想示弱,為了他的主人,他必須堅強。他沒有退卻,站直身體迎上吸血鬼的目光。
吸血鬼瞥了窗戶一眼,瞇細了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應該要拉開它,現在是早晨六時,說不定我會馬上被太陽曬死。」
「……愛之介大人在哪裡?」
「你是在威脅我麼?呵呵。」
吸血鬼從喉頭發出低啞的笑聲,忠緊張地握拳。雖然只是直覺,但昨晚吸血鬼說愛之介在他身體裡的主張,應該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吸血鬼嗜血但並不好食肉,更何況是同類,忠的猜想是這個吸血鬼用某種方法接收了愛之介的力量,而愛之介本人應該被囚禁在某個地方。
也或許那猜想只是忠的自我催眠。忠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吸血鬼散發出的氣息跟他的小主人實在太像了,就算理性知道現在拉開窗簾是攻擊吸血鬼最好的方法,卻下不了手。
「為什麼不殺我?」
「……」吸血鬼瞬間又收起笑容,好像忠的問題是種冒犯。
吸血鬼走近他,似乎完全不擔心忠會拉開窗簾。他就像昨晚一樣,打開虎口掐住忠的下巴。
「嗚!」吸血鬼用上會留下痕跡的力道,忠吃痛嗚咽。
「因為你還沒回答我。」吸血鬼說:「你會為了你的愛之介大人做到什麼地步?」
吸血鬼使力,強迫他湊近到鼻尖快要相碰的程度,忠下意識屏住氣息。為了避免對方再度使用魅惑魔法,他應該要別開眼才對,但那雙紅色瞳眸自有神祕力量,讓忠的身體,以至於心靈都有些脫序。
為了愛之介大人會做到什麼地步?這是沒有意義的問題,因為──
「什麼都可以,對吧?」吸血鬼再度露出笑容。
「聽好了。」
忠知道吸血鬼又要透過那雙玫瑰色的眼睛讓他別無選擇了。
「我是愛抱夢,從今以後,我就是這個地方的、這座城堡的、還有你這隻愚蠢的狗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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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介靠在床頭櫃上,僅拉開褲頭掏出陰莖,讓忠趴在他腿間為他口交。
他沒有教過忠有關性愛的知識。忠性成熟後,滿月開始對他產生強烈吸引力,滿月夜會激發狼人的本能,並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而年輕狼人最先體驗到的就是無處宣洩的衝動,可以是狩獵衝動,也可能是性衝動,大概是因為愛之介從小讓忠住在室內並攝取人類的食物,忠的野性薄弱,滿月夜會讓他不由自主轉化為狼形,但他既不會想吃生肉,也不會為了找尋雌狼而對空長嚎,他只是會想要衝到森林裡跑跑跳跳,十分單純地回歸大地之母的懷抱。
愛之介當然有許多機會可以誘導出忠的性欲,但維持兒童體型的他第二性徵並不成熟,也不想趁著滿月忠理性最脆弱的時候教他如何滿足自己的欲望……他確實早就對這個小狼有那種以肉體去征服、侵占與支配的欲望,或許他下意識不希望忠知道這一點。
「含著,不准咬到。」
「…唔……」
雖然是自己的命令,愛之介看著忠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性器含入嘴裡還是漾起一絲苦澀的心情。忠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他只知道這個地方是排泄器官,或許還以為他只是被要求做類似清潔的事情。
「用舌頭舔。」
「……嗯唔…」
忠的口腔很熱,柔軟有彈性的舌頭撫弄龜頭,愛之介小聲地倒抽了口氣。感官的刺激無視他內心複雜的糾葛,快感過分鮮明地直傳腦門。他意識到自己的陽具充血,在忠的嘴巴裡快速腫脹起來。
「唔!」忠似乎嚇了一跳,頭往後退,愛之介的勃起擦過他的鼻頭,忠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有說可以停麼?繼續。」愛之介皺著眉頭,自己也搞不清楚性欲跟傷害、玷汙忠的不情願感哪一個比較強烈──而且即使他不願承認,或許那不情願當中也同時包含了強烈的性渴望。
忠伸手輕扶著如柱朝天的肉棒,盡力張開小嘴含住形狀與方才迥異的粗大龜頭。應該是為了避免碰到牙齒,只是含住前端,雙頰就鼓得彷彿塞得滿滿當當,嘴角還淌出口水,忠為了不讓它滴下來,做出吸吮的動作,發出啾啵啾啵的聲音。
「唔!」愛之介啞聲忍住喘息。忠毫無自覺地攻擊他最敏感的部位,正是那份純稚無知令人難以招架。
吸完後,忠又開始動起舌頭,跟嘴唇相比十分厚實的長舌比剛才還要積極地舔弄陰莖繫帶和馬眼。
「含深一點!」愛之介按住忠的後腦勺,聽到忠的嗚咽聲才鬆開力道。即使如此也才大概含進了一半,忠已經束手無策,他閉著眼睛,短密的睫毛上沾著淚珠,眉頭緊蹙、眼瞼發顫。
愛之介兩手捧著忠的臉,引導他上下動作,把他的口腔當性器般進出。忠抬眼看他,愛之介忍不住停下,拇指指腹輕擦過右眼下的黑痣,忠的眼神困惑兼不知所措。他可以更殘忍,只是忠給了他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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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從自稱愛抱夢的吸血鬼身上聞到除了主人以外的氣味。他含著愛抱夢的陰莖,就連在這個地方嘗到的雄性體味都與主人有本質上的雷同。忠感到混亂,明明冷酷的男人和他可愛尊貴又溫柔的小主人完全不一樣──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
「乖狗狗。」
他希望愛抱夢不要這樣叫他,也不要摸他的頭。為了停止胡思亂想,他回想剛剛的命令,專心閉上眼睛,埋頭含得更深,頂端幾乎頂到喉嚨處,引起輕微的欲嘔感,再提起頭的同時吮吸分泌過剩的唾液與不同於尿液的體液,那從陰莖前端流出來的東西沒有什麼味道,只是有點稠度。忠努力嚥下,喉頭發出吞嚥的咕噥聲,同時上面傳來愛抱夢的輕喘,聽起來有點難受,但他沒有喊停,忠便重複這些動作數次,直到愛抱夢推開他,陰莖噴出乳白色的稠液,濺到臉上,溫熱又帶有獨特的腥臭。
忠很自然地掬起愛抱夢射出的東西,放進嘴裡和著唾液吞下去,雖然一點也不好吃,那帶有強烈信息素的氣味卻沒有引起該有的反感。
「還不知道什麼是射精就學會吞精了啊。」愛抱夢抬起忠的下巴,略長但形狀漂亮的月白指甲刮著他濕潤的薄唇。
射精?吞精?忠沒聽過這些詞彙。愛抱夢似乎看穿了他的無知,簡明扼要地說明:「大部分的雄性都是用這裡射出精子,進入雌性體內,雌性就會懷孕,生出小孩。這就是交配,動物的生殖行為。」
忠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遲疑地反問:「可是我是公的,所以應該不會…懷孕?」
「哈。」愛抱夢發笑,「用嘴巴吞精不會懷孕,要從下面射進去才行。」
「……那為什麼要跟我做這種事?」
「為什麼呢。」
他們額頭相抵,忠楞然注視愛抱夢那雙因為太近而有些失焦朦朧的紅色眼睛。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他應該要恐懼、嫌惡的男人卻與他記憶裡的小主人身影重疊。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在嘴巴上,那是另一對唇,豐厚柔軟。
「唔。」忠反射性地閉眼輕顫。有股陌生的衝動在下腹部騷動不已,渾身燥熱出汗。
「換你來。」
「呃?」
愛抱夢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鼠蹊部,體毛下的陰莖有點脹,但仍跟對方那暗色又硬挺的東西相比像是截然不同的器官。
「摸它,用你覺得舒服的方式摸,然後射精給我看。」
愛抱夢帶著他的手一起包覆住莖身,緩慢地上下揉動。那股衝動更強烈了,忠情不自禁地臉紅,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陰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變硬,愛抱夢的拇指壓在龜頭下,摩搓著傘狀邊緣,忠立刻腰軟得往後躺倒,卻被愛抱夢即時攬回,最後變成靠在吸血鬼肩膀上的姿勢。
「舒服麼?」
忠抿緊唇左右搖了搖頭試圖否定。
「但你硬了,這就是勃起,表示你準備好要交配了。」
愛抱夢放開手,忠無助地抬眼看他。
「自己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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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嗚……」
忠裸著身體在他面前自慰,像是為了躲藏般額頭抵在自己肩膀上,因為看不清楚表情,那小狗嗚咽般的輕喘裡的情動充分刺激著憐愛卻同時想要粗暴對待之的矛盾思想。
愛之介低頭,讓鬢角相磨,忠顯然被嚇了一跳,肩膀一震,甚至屏住了氣息。愛之介側著頭,鼻尖順著忠的臉廓往下,忠惶然後退,卻更剛好地把脆弱的頸部暴露在他面前。
吸血鬼的嗅覺沒有狼人好,但他們能精確辨別血的味道。比起體味,愛之介更記得忠的血是什麼氣味。他沒喝過忠的血,但只要像這樣把鼻子貼在動脈處就可以聞到,清新、溫暖、宛若黎明,嘗起來一定比任何想像得到的事物都還要甜蜜。
忠緊張地僵直了身子,手裡圈著的性器明顯失去了硬度。
「就這樣把你變成我的眷屬吧?」愛之介故意問。
忠卻像是被提醒般振作起來,他堅定地搖頭,雖然避著愛之介的視線,仍面無懼色地淡然答道:「我的主人是愛之介大人,也只有那位大人。」
「哦──」愛之介不以為然地反問:「那為什麼這裡沒有他的牙印?」
「……」
這句話的效果比愛之介想像得還要顯著。忠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正是因為他極力維持不為所動的表情,溼透的綠色眼睛更顯無助。
「沒叫你停。」愛之介拿指甲刮弄脆弱敏感的龜頭,忠像為了忍耐疼痛而閉起眼睛,眼淚也跟著滑落,似乎是想要趕快結束,他自瀆的動作變得積極,就這樣盲目地專注套弄,讓性器再度充血。
愛之介張口,讓銳利的犬齒蹭過突突跳動的頸動脈,忠深嚥了口唾液,喉結大幅度地上下滾動,他在顫抖,青色血管內濃稠的血液裡融進肌膚潮濕的微汗氣味。愛之介繼續往下,把頭埋在忠的胸口,朝他色淺不顯眼的乳頭上很輕很輕地啃了一口。
「啊!」
頂端掠食者的牙齒在上面留下清晰但不至於見血的牙印,愛之介伸出舌頭舔那轉瞬即逝的痕跡,濕熱的舌面反覆嘗試捲起中間的小豆粒,直到它像性器一樣充血,成了與未曾被觸碰過的另一邊截然不同的模樣。
忠還是閉著眼睛,縮緊肩膀像是極力抵抗著什麼一樣,手裡握著的陰莖似乎比剛才顏色還要深,並且更粗大。狼人平均一歲半就已經性成熟,但忠的思考卻跟不上因生殖本能而焦渴難耐的身體,任何一點刺激都會帶來快感,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接受與釋放。
愛之介懷著難以解釋的滿足感想到:都是我的錯啊。如果忠能在狼人族群裡生活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有了穩定的伴侶,甚至有了孩子。他現在用魔法製成的鎖鏈與項圈控制他,但難道過去這兩年就不算囚禁麼?他抱走年幼的狼人,餵養他、教育他、陪伴他,為的是什麼?
「不…有什麼…要出來了……」
忠漲紅著臉扭腰想逃開,愛之介環抱住他,左手臂扣著他的軀幹,左手往下探,從臀瓣下把手指擠進大腿內側,頎長食指與中指輕按過飽滿的陰囊,無名指撓弄會陰,再不小心似地往回滑動,碰那緊縮著的菊穴,輕柔劃了幾圈圓,毫無預警地擠開穴口,指甲刺進柔嫩的內側。
忠急喘,攀住愛之介的手臂發抖,兩腿夾緊,愛之介順勢幫他擼動根部,他聽到忠壓抑音量低聲哭喊:「愛之介大人…!」
精水獨特的腥味瀰漫開來,大部分都被忠自己接住了,但量太多,濃稠的白濁沾上愛之介的皮褲,弄濕他的馬甲,即使隔著這些衣物也覺得燙。同時忠陷入昏厥,愛之介任他靠在身上,一對毛茸茸狼耳朵在眼前不規律地抽搐,粗長的大尾巴則頹軟地垂在身側。愛之介忍不住像撫慰大型犬般去摸忠的頭。
他其實沒有必要演下去。狼人的嗅覺可以輕易辨識出他「愛抱夢」與愛之介之間驚人的一致程度,只要好好說明,忠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接受他。愛之介卻懷疑自己勝過信任忠。
愛之介簡單清潔了忠的身體,留他一人在愛之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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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醒來的時候,又是晚上了。
原本繫住他脖子和床頭的鍊子消失不見,他倉皇跳下床,就著乾淨透明的窗戶玻璃確認自己的脖子。繞著脖子的緞布還在,那只是可以輕易扯斷的極其普通的布料,但忠只是輕輕拉鬆一些,前後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也沒有牙印。他應該要鬆口氣,他沒有被轉化成愛抱夢的眷屬,但若是如此,拿掉鍊子難道是要他逃跑麼?窗戶沒有任何魔法痕跡,而房間門上主人配置的魔法鎖還在,那是愛之介本人跟他都可以自由進出的鎖。愛抱夢沒有解除…還是他根本不需要解?忠的思考陷入死胡同,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床邊矮桌上放了一碗清水跟一盤麵包。他喝了水,但沒有食慾。
忠以前覺得沒穿衣服很舒服,現在裸體卻讓他感到些許不安。他不願去開主人的衣櫃,只好溜進浴室裡,他驚喜地發現籃子裡有乾淨的浴巾,而且是他很熟悉的一條。灰色素面毛料柔軟蓬鬆,這是小時候愛之介幫他──狼化的他──洗澡時擦身體用的大毛巾,忠忍不住湊近聞了聞,還殘留著自己的味道,跟一點點主人的香味,他睹物思人地抱緊毛巾,卻又驚覺自己很需要洗個澡,於是他開了水,仔細清潔身體,然後用那條毛巾當披風包住自己。
還是小狼的他可以被這條毛巾完全包覆,現在只能勉強蓋到大腿不足一半。他確實長大了,卻似乎只有體型變大了而已。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月光灑進來。
「快要滿月了。」忠喃喃自語。月相接近橢圓,大概再兩三天就會完整,到時他的力量會滿溢到難以自制的程度。以往愛之介都會看顧他,讓他化身成狼在整座山裡自在狂奔,他無法想像沒有愛之介的滿月夜要怎麼度過。
他望著月亮發楞,直到房門被打開,他從玻璃倒影看到吸血鬼拖著長長的紅底披風走進來,長筒皮靴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
忠緊揪住身上披著的毛巾,往旁閃進窗簾皺褶裡。吸血鬼走到他身後,用力扯開窗簾。忠若不抬頭,氣味會讓他相信身後的是他的小主人,他不想自欺欺人,抬起頭看玻璃倒影裡的吸血鬼湊近他的脖子,當他開口說話時露出咬破血管用的尖牙,隨時可能被刺穿的想像令他發顫。
「裸體讓你覺得害羞麼?忠。」
「……」
「那麼,我也一起脫了,怎麼樣?」
愛抱夢應該不是真的想要問他的意見,他邊說邊開始寬衣解帶,首先是披風啪沙一聲掉到地上,然後腰帶、褲子、領巾、馬甲、襯衫,布料摩擦的沙沙聲不知為何很刺耳,忠難耐地低下頭,眼角餘光自然瞥見愛抱夢蒼白如大理石般肌肉隆隆的身體。
愛抱夢貼了上來,毛巾顯得太單薄,抵擋不住另外一具強壯的肉體。吸血鬼的體溫很低,忠覺得他應該要躲,卻動彈不得。小時候的記憶鮮明地浮現,他總愛挨著他的小主人,想要盡量溫暖他,不厭其煩地確認「暖不暖?」他的小主人會獎勵般摸摸他的頭,然後笑著對他說:「忠,你的身體好熱。」
愛抱夢露出笑容,說了同樣一句話。
吸血鬼伸出雙臂,從後面環抱住他。忠畏縮地閉上眼睛,被動地逃避這份不應該熟悉的親暱感。他要想不起昨晚的緊張與恐慌了,愛抱夢的形象與過往的記憶重疊甚至將其覆蓋重寫,現在最令忠恐懼的是這個。
他希望他想錯了,或許打從一開始就錯了。吸血鬼出現在那裡不是為了殺狼人,否則早在兩年前失去父母的那個噩夢之夜,他就應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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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的順從裡有猶豫,愛之介知道他還在苦惱著真相,即使事實這麼簡單明瞭,甚至無聊至極。
愛之介柔柔剝去忠身上的浴巾,忠沒有抵抗,反而轉過身來,主動面對他。愛之介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即使吸血鬼的心臟幾乎等同於裝飾品,作為靈核,它只是人類心臟精緻的複製。
「我什麼都願意。」忠說:「把我殺死或變成眷屬都可以,我只要確認愛之介大人平安無事。」
然後愛之介感覺自己的心臟又停止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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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抱夢抓著他的肩膀,又把他翻回去面向窗戶,用力得幾乎把他壓在玻璃上。
「嗚!」忠忍不住嗚咽,冰涼堅硬的玻璃擠壓著他的骨頭,這點暴力不算什麼,狼人的身體忍耐力極高,他只一心等待渴望的答案。
但愛抱夢一語不發,單手仍壓制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攫住他的手腕,帶到後面令他反手握住吸血鬼的陽具。低溫的手掌與那裡的熱度成對比,忠在困惑間萌生絲絲不安。
愛抱夢帶著他的手,上下套弄直到它完全勃起,粗長莖身上血管突突跳動,愛抱夢稍微挺腰,潮濕的龜頭蹭著尾椎,忠的下腹部傳來一陣電流竄過般的麻癢騷動,自己的性器沒有直接觸碰仍微微充血翹起。
忠的腦內浮現今早愛抱夢說過的「交配」,那股麻癢又更強烈,逼得他必須閉上眼睛試著忍耐。他理解生殖行為是正常的,但是他怎麼能和愛之介大人做這種事?忠還沒能自覺他已經被生理衝動支配到頭暈腦脹,直至不能理性區分愛抱夢與主人的程度。
他的呼吸逐漸紊亂,即使愛抱夢已經收手,忠仍慣性地繼續擼動吸血鬼的肉棒,甚至主動往後靠,以自己愈來愈上升的體溫去熨燙吸血鬼微涼的肉體。
「狗狗發情期了麼?呵,離滿月還有幾天呢,這樣就不是乖狗狗,是壞狗狗了。」愛抱夢溫柔帶著笑意的語氣也與主人如出一轍,即使音頻高低完全不同,忠卻仍反射性地想要像小狗一樣叫個幾聲回應他,他沒有那樣做只是因為他的身體興奮到不受控制了。
「愛之介」的性器滑出他的手心,忠意識到自己的臀瓣被左右掰開,他配合地張開雙腿、曲腰往後突出屁股,在鼠蹊部上按摩幾下後終於忍不住似地握住徹底抬頭的陰莖套弄起來。
「哈啊…哈啊……」忠張口喘息,「愛之介大人…」
「你的愛之介大人沒辦法對你做這種事的吧?還是說,呵呵,你希望他這麼做?還是你想要對他這麼做呢?」
「啊…不……不是……」忠忽然回了神,映入眼簾是透著靜謐夜色成乾淨藍黑色的玻璃,清楚映照出自己和藍髮紅眼吸血鬼相貼的裸體。
跟他的小主人一樣的藍髮紅眼,卻擁有成熟的男人體格與撲殺狼人的冷血本性。
愛抱夢從後面擒抱住他,像預測到了忠會開始激烈反抗,他甩動著身體,邊帶著野獸般的喉音低喊,邊讓狼化的耳朵和尾巴現形:「不要…住手、不要!不!」最後他倒抽一口氣,發不出聲音,吸血鬼進入了他的身體,最粗的前端強行打開仍緊澀的肉孔,然後緩慢但不停歇地往內捅穿,撐滿狹窄的內壁。
忠情不自禁留下眼淚,比起痛楚,快感更加煎熬。屁股緊密貼合著愛抱夢的胯部,從身體內側感受到對方的性器隨著呼吸細微地摩擦肉腔,忠的尾巴豎得筆直,根部與雙腿細細打顫,彷彿連續體驗早上的射精感。
「生氣了?呵…這裡倒是把我吸得很緊啊,真的討厭麼?還是欲拒還迎?真是淫蕩的狗!」
愛抱夢極有耐心地退出,再插入時卻很激烈,每次都用力地撞進深處,每一下忠的意識就模糊一點,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叫喊,不確定有沒有求饒,不確定有沒有喊出對方的名字。
他被誰擁抱著?他被誰呼喚著?
忠的性器在半勃起的狀態持續流出透明的黏稠體液,抽插間肌膚相磨的聲響帶著泥濘般的濕氣。忠的下巴被抬高,轉向右後方,溫軟的東西貼上嘴唇,忠努力聚焦看清楚,那是愛抱夢,往上梳整的前髮掉了幾綹,卻遮掩不住腥紅眼眸裡那團明火,燒灼著他已經瀕臨崩潰的身體與意志。是這雙眼睛,一定是因為這雙眼睛──
「忠,你以為是因為我的魅惑魔法所以你無法抵抗麼?呵…你知道的,狼人的魔法抗性,吸血鬼的魅惑魔法對成年狼人幾乎無效,我只有對你使過一次,就那一次,所以你是自發性地想要聽我的話,而不是被強迫的,你明白麼?」
忠聽不大進去,愛抱夢還在持續進出他,他忙著呼吸、張口喘氣排解熱量,因為首次交合而難以承受如此陌生又巨大的快感與獸慾。
「區區一條狗還想跟我談條件?狗!你是我的狗!忠!」
吸血鬼為什麼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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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介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原本就打算這麼做。他直接侵占了忠的身體,用最露骨的方式發洩了他的情感。忠再次昏厥,股間流淌分不清是誰的體液。愛之介失去期待。他本來就沒有在扮演愛抱夢,愛抱夢還是愛之介,反之亦然。
整晚他待在忠身邊,等到接近黎明他醒來的時候,愛之介淡淡命令他──盯著忠的眼睛,假裝他在使用魅惑魔法──去盥洗,並看著他進食,然後在天剛亮的時候再做一次愛,一起睡到入夜,重複差不多的行程。
忠似乎記取了教訓,知道「愛抱夢」不太想要聽到他提到「愛之介」,只有在做愛的時候會忘乎所以,滿臉紅潮喊他愛之介大人。要讓年輕的狼人耽溺在這種行為裡太容易了,何況滿月夜近在眼前。雖然其他時候忠顯得愈來愈沮喪,愛之介知道他想要出去跑跑,大概更想念他那個絕對不會讓他哭的小主人。
終於,愛之介等到了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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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自覺在發燒,他不知道怎麼要求愛抱夢讓他到外面去。愛抱夢還是沒有給他衣服,他裸體蜷縮在被窩裡,束手無策只能任憑體內難以排解的熱量發汗不止。他必須忍耐,他不想要在這裡狼化,依照過去的經驗,滿月狼化後的他會橫衝直撞,那勢必會破壞很多東西,而這房間的主人是愛之介,他只能期待愛抱夢會出手阻止他。
月亮要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忠聽見窗簾布唰地被拉開的聲音,尖聲刺耳得令他頭疼。他早就豎起了敏感的狼耳朵,彎月狀的尾巴焦慮地不規則甩動。
「忠。」
忠探出頭來,愛抱夢站在窗邊,沐浴著銀白色月光,看起來很──……。
「今晚的月亮很美,你應該靠近一點看看。」
那個人有──的頭髮,──的眼睛,是他最──的人。忠的思緒開始無法組織語言,但他還記得要努力凝視吸血鬼閃爍著不存在火光的瞳孔。
「什麼都不用擔心,沒有你想的魅惑魔法,什麼魔法都沒有。」
───笑起來像──,是他的──,這個世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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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狼化的速度比平常還要快,幾乎只在眨眼間,他的肩膀、胸部變寬,四肢覆滿黑亮毛皮,被單被扯下床,狼人四足踏地,瞳孔反射著月光變成更鮮艷的綠色,那眼神裡全然屬於野性的部分激起愛之介本能的寒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好戰的征服欲望。
「嗷嗚──」大狼挺起胸膛,昂首發出沙啞長嚎,原本作為臥室相當寬敞舒適的空間頓時顯得壅塞,空氣劇烈振動令窗玻璃喀喀作響。
愛之介脫下衣服,一件不剩。他注意到狼的鼻頭不斷抽動,呼吸粗重濕熱,狼口微張,露出紅色的舌頭和白色的牙。
他期待疼痛,止不住興奮地嘴角上揚,攤開手臂,毫無防備地暴露一切。不管是咬穿他的身體或侵犯他都可以,邊咬邊侵犯可能是最佳選擇,然後等到滿月的時間結束,他可以安逸地在無止盡的痛楚之中迎接朝陽。
愛之介驀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當他真的還是個孩子,所有行動受到姨母們嚴格管束,親愛的三位教母以疼痛激勵他,一次又一次,強迫他放出遠超過當時那個歲數的吸血鬼可以掌控的魔力,並獵殺她們指定的獵物,以她們期望的方式茁壯他的靈核,使他成為強大的吸血鬼,不知不覺便習慣了那些疼痛而變得麻木不仁。
她們說那些都是為了他,全部都是為了他,是她們的愛創造了愛之介。他又重新渴望那種疼痛。
「忠。」愛之介愉快地呼喚,大狼朝他緩步走來,腳爪在木板地上刮出弦月般的痕跡,獸息隨著距離縮短愈來愈激烈。
他想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狼就著體重壓倒他,狼爪把地板鉤穿出淺淺的小洞,止不住的口涎滴到光裸的蒼白胸口上,幾乎令愛之介感到要被灼傷般熱燙,愛之介發出陶醉的嘆息,忍不住伸手把狼頭引向自己的頸部,撫過線條好看的長吻部,撓過毛皮豐滿的下巴,期間狼人呻吟般低鳴不已,聽得出焦慮難耐。
這也得怪他。愛之介從沒讓忠吃過生肉,即使忠化身狼形在森林狩獵,每次都會帶回活體而不是屍體,所以忠甚至沒有親手殺過任何生物,他真的把忠當作小狗在養,明明他是這麼狂野迷人的特異存在。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月亮,但滿月令人入魔的月光輕輕披在忠的烏黑毛皮上,鍍一層光潔的銀白亮粉。這會是他神聖的第一次。
「啊、咿──…」狼發出嗚咽聲,大嘴開開合合。愛之介逐漸察覺到異樣。忠的爪子在地板上刮磨,木屑紛飛,左右甩著腦袋,收不住的唾液不斷滴在愛之介身上,但被壓著過了幾分鐘,他身上仍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傷口。
「忠。」
「啊、咿、嗚──…」
愛之介看進狼的眼睛,那裡不見野蠻的侵略欲求,反而濕潤透亮得彷彿泫然欲泣,於是那些嗚咽聲聽起來像是哀求,像是殷殷呼喚。
「為什麼要忍耐?」愛之介抱著狼頭,臉頰貼著柔軟的獸毛輕輕磨蹭。
然後那個地方漸漸失去纖毛的觸感,變成與自己肌膚相同的材質。忠壓抑狼化,頭顱跟身體軀幹都變回了人形,剩四肢跟耳朵、尾巴還是狼的姿態。
眼淚取代了唾液滴下來,愛之介早就收起笑容,假裝毫無感觸般面無表情地往上看。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是您讓我成長。」
「你在說什麼?真的分不清我和你的愛之介大人了麼?」
「拜託您,不要離開我…愛、愛抱夢大人,拜託您像那個時候一樣…給我名字。」
「……」愛之介壓抑著衝動,語氣冷漠卻在顫抖:「你真的是隻愚蠢的狗。」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能更成熟一點,就不需要等您來救我,我想成為您的力量…但是我……對不起……」
該道歉的是他。愛之介捧著忠的臉,拇指指腹擦抹他滿臉的汗水與淚水。
「忠。」愛之介沒辦法不在叫他的名字時放慢速度,溫柔仔細地發音。不久前這隻小狼還只有他手掌般大小,隨時想鑽進他的懷抱,溫軟的身體讓他知道初次嘗到需要與被需要之間親密關係的喜悅。
「你一生都是我的狗。」愛之介在那對毛茸茸的大耳朵旁如是宣言,它們抖了兩下,然後往後壓平,愛之介便伸手摸摸那為他空出來的頭頂,指甲輕輕捲著微亂髮尾。
他抱住忠發燙的身體,讓汗濕的赤裸胸膛相貼,並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心臟跳動的聲音,嗅聞在其中流動的血的誘人氣味。
未完待續。
後記: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
沒錯這設定大概差不多等於忠是個合法正太的意思。(裡面虛歲三歲外面二十五左右←就長得跟28歲原作的他一樣)
但是太長了吧我在幹嘛?????????
照理來說還有和好砲(似曾相識)
俺擠出這些乃後已經沒有了力氣…原本還想好好記錄一下設定跟發洩對吸血鬼x狼人的碎碎念,但俺甚至沒時間校錯字我要為了準備上班去睡ㄌ晚安(早上十點鐘)
西元二零二二年三月二十七日